抬起头,黑暗中的黎棠花海中,正站着一人。
这人整个身影都被掩藏在漆黑浓厚的花枝中,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样子。但,他的身量格外颀长。
江瑟瑟眨眨眼,惊愕的眉眼便渐渐缓和了。
一个女人,若连自己的老公都不认识,还怎么混?
江瑟瑟思虑片刻,倏地退后,就要奔向小院门外。潜意识,她竟是又想到了跑。
晏璎一步窜出,一把拽住她逃跑的后襟,进而揽住她柔软的腰肢,欺近她娇嫩的耳畔,低声道:“知道为夫为何叹气吗?”
江瑟瑟摇头。
晏璎又叹息一声,低沉道:“因为为夫料事如神。”
江瑟瑟眨眨眼,不解。
晏璎拥住她乱动的身板,泄气道:“小坏蛋。”一语毕,也不管江瑟瑟如何反对,一把将人打横抱起,迈步走向厢房。
厢房,那里是江瑟瑟婚前的闺房。
江瑟瑟一惊,飞快地推开他的大手,叫嚷道:“你要干什么?”
晏璎眉眼冷清。
“洞房之夜,你以为为夫会做什么?”
江瑟瑟语噎。
不过是一霎,晏璎已步入厢房,关闭了房门。
潮湿的雨雾被关在门外,蒙蒙的小雨渐渐淅淅沥沥。江瑟瑟耳尖的听到廊下滴落颗颗雨珠,一滴一滴打在廊下石砖上,激起悦耳的声音。
不知为何,在今夜竟这样清晰。
她想要伸出手拽住门板,偏偏那门板越来越远,她想要跳下晏璎的臂弯,逃出白梅落璎,偏偏晏璎的臂弯太过有力,她竟挣脱不开。
江瑟瑟蹙着眉,踢腾的一双修长的腿,叫唤道:“你这个大sè_láng,快放我下来。”
晏璎一巴掌拍在她弹性十足的屁股上,冷清道:“老实点。”
江瑟瑟一怔,整个人僵化了。
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打屁股,而且是被自己喜爱的男人打,江瑟瑟的脸“刷的”一声通红。通红之后,她也忘了挣扎,竟被晏璎放倒在金丝牙床之上。
柔软的团花被拥住她娇嫩的身躯,将秋雨的湿润尽数阻挡在外。江瑟瑟眨眨眼,看清房中的摆设。
闺房中,一应家具早就换了,竟不是她走之前的模样。所有家具俱是金丝楠木打造,所有的物品都批上了殷红色的新妆。
殷红的床褥,殷红的灯罩,殷红的地毯,殷红的纱帐,殷红的窗花。便是桌案上,两只龙凤蜡烛,亦是殷红的颜色。
那正熊熊燃烧的火苗,温暖的映出房中二人的妖冶艳绝的轮廓。
江瑟瑟眨眨眼,望着灯光下好看的不像话的晏璎,惊愕道:“怎么这里倒像是……”怎么这里倒像是新房呢?
晏璎冷清着没眼,未曾回答她。
他果然是料事如神,早知道她绝不会乖乖等在凤藻宫被他临幸,所以便悄悄布置了白梅落璎。早知道她会偷偷来到白梅落璎,他便早早辞了饮宴,等在了黎棠花海中。
只可惜,一切都朝着他预定的方向发展时,他却是不开心的。
说好的大婚之夜呢?
若不是他早留了一手,难道江瑟瑟竟准备亏欠他一个洞房?
晏璎的脸色不好看,冷冷看着江瑟瑟。
江瑟瑟心虚的避开他眼神,正见大红灯烛下,端端正正摆着一对宽口玻璃杯。
玻璃杯?
江瑟瑟心头一跳,仔细一瞧,果然是她当日分手时的手笔。那时候,她可是送来他一只玻璃杯,便再也不理会他的。
而今,这一双玻璃杯竟然出现在这里。
“我的杯子怎么也在?”
江瑟瑟的杯子,好好摆在游龙港腾浪阁的小院中,居然也会出现在这里。晏璎瞧着她灯下娇媚的容颜,冷清道:“我让国丈带来的。”
江瑟瑟暗骂一声,龙二爷到底是谁亲爹?
晏璎见她脸色,大约猜到她的心思,不由哼道:“你已是鳌国国母,断不可再骂脏话。你家乡的那些粗俗之语,往后切莫再说了。”
江瑟瑟挑眉,晏璎这高冷的模样,好似他从来不说脏话一般。难道,他竟从未骂过人么?
江瑟瑟还想再说什么,晏璎却一个转身,站在了桌案前。桌案前,摆着两只大红灯烛,两只玻璃杯,一只剔透的玉壶,还有三五碟可口的小菜。
大红灯烛熊熊燃烧,照着那酒壶愈发清透。清幽的酒香,缓缓从玉壶中散发出来,虽不浓却也微微醉人。
晏璎提起酒壶轻轻嗅了嗅,斟满了一只酒杯。
酒杯挺大,装啤酒恰恰好,装白酒可就有些海量。江瑟瑟立时蹙眉,慌忙道:“我不会喝酒。”
晏璎勾唇:“这是为夫的。”
江瑟瑟目光一闪,不由得心上一跳。跟晏璎相处这么久,她倒是很少看到他饮酒。纵使有时候高兴,大约也就是小小一杯。而今,这么大一只玻璃杯,被他悉数饮下,不醉死,恐怕也要醉倒。
江瑟瑟眨眨眼,便见晏璎已提着酒壶,替另外一只玻璃杯斟上了酒。
这一次,晏璎倒的不多,不过是薄薄一层,约摸二三口。
江瑟瑟瞧见,秀眉拧成结,认真道:“我不会喝酒,你也休想占我便宜。”
她大概没发现,原本逃了洞房花烛夜的自己,在被晏璎捉住之后,竟也开始不情不愿的配合起来。
晏璎剑眉一挑,认真道:“合卺酒是一定要喝的。就算你不想洞房,但这杯酒的意义却不同。”
江瑟瑟作为一个冶金工程师,还真不知道合卺酒是个什么名堂。但看晏璎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