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门外,有人敲门,听声音颇为熟悉。
江瑟瑟目光闪烁,起身奔到门边,伸手拉开了门板。
小七一愣,没想到江瑟瑟竟在厅中,他不敢多看江瑟瑟,只抱拳道:“王爷……十五王爷谋逆犯上,于今夜亥时带兵逼宫。如今,乱贼已被全部正法,十五王爷也被皇上于御书房中亲手捉住。”
晏璎起身,门外吹进来正月的风,凉薄中透着暖意,拂动着他飘逸的常服下摆。
小七脑袋垂得愈发低了,恭敬道:“皇上来了口谕,吩咐您即刻进宫,护驾议政殿。皇上要亲自审问十五王……不,审问逆贼。”
晏璎点点头,摆手道:“备轿。”
小七退去,江瑟瑟眨眨眼,迟疑道:“晏熙谋逆了?方才街上的大火,便是烧的他的党羽吗?”
晏璎目光一闪,低低道:“或许是罢。”
……
这一夜,江瑟瑟睡在九王府花房旁边的小院里,睡得格外踏实。
这一夜,晏璎迟迟未归,大概是重病的皇帝经不起折腾,将一群儿子们拘在议政殿,准备一一训斥。
逼宫,且是被十五王爷晏熙逼宫,皇帝的心情可想而知。
那十五王爷不过二十上下,平日里也没甚大的本事。要说真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与诸家皇子走的亲近一些罢了。
晏无荛再是昏聩无能,也觉得自己比晏熙更具领导才能。是以,晏熙谋逆,才会让他大动肝火。
何况,太子刚刚因为那样不堪的缘由驾崩,皇帝心里头正烦闷苦恼无处发泄。偏偏,就遇到了一个不成材的晏熙谋逆犯上。
天明,各家王爷还未从议政殿回府,皇帝对十五王爷晏熙的余党还在继续剿灭,金都城中却又有了新的传言。
江指挥使家中,那位待嫁的庶女三小姐逃婚了。
整个金都城哗然。
素日没甚大出息的十五王爷谋逆,已让人大吃一惊,准备当侯爷夫人的江三小姐,竟又偷偷逃婚。
这金都城,真是要变天了。
武定侯是什么人,所谓公职在岗,不赌不娼,有车有房,父母双亡。那江三小姐,竟是猪油蒙了心么?
金都城的百姓们纷纷议论,大街小巷蜚短流长。晏璎坐在软轿中,听得外头的传言,目光一闪,冷淡道:“在朱家卤店外停一停。”
轿夫忙应了,抬着晏璎去往朱家卤店。
再出来时,清晨的日光刚好撑破阴云,洒下万丈金光。晏璎提着一袋麻辣兔头,靠在软轿中,不经意间触碰到怀中的紫檀木盒子,微微一惊。
……
盐井旁,江瑟瑟指挥着工匠绞起卤水,嘟囔道:“大冬天的,干起这个活来,确是累人的很。”不过小半个时辰,她便热的脱了外罩狐裘披风,站在盐井前辛勤的指挥。
晏璎提着麻辣兔头走近,正见她雪白的后背。
晏璎目光一闪,怀中的紫檀木盒子,似乎一下子便轻了。
“江小姐。”
江瑟瑟回头,望着晏璎好看的眉眼,勾唇道:“殿下。”一语毕,她也不管工匠们好奇的脸色,匆匆丢了手中的粗麻绳,三两步跑了过来。
跑近,二人一高一矮站定,江瑟瑟鼻子皱了皱,迟疑道:“什么味儿?好香!”
晏璎将手中的麻辣兔头递给她,蹙眉道:“你这衣裳……”
“很眼熟吗?”
江瑟瑟眯眼一笑,伸手接了兔头,拿在鼻尖下嗅了嗅,得意洋洋道:“昨夜太晚,你竟没有看见?傻x,若非这个好宝贝,我岂敢从江家一路跑到这里。”
乌果那群人,至今仍给江瑟瑟留着不太美好的印象。她虽不知道这群人,怎么忽然一下子就不见了,但防范于未然总是好的。
晏璎听下,不由得仔细打量她衣裳。
雪白的袍服,袖口上、衣襟处,皆绣着凤舞九天纹,那一粒粒雪白的纽扣,实乃白玉所刻,一颗颗莹润可观,价值不菲。袍服下摆,用银丝绣线细细盘着一簇簇散落的白梅,一观便知是古物。
晏璎低头,再看勒住她细细腰肢的白玉带,蹙眉道:“这是……雪蕊战袍?”
江瑟瑟哈哈一笑,拍了拍衣裳上并不存在的灰,认真道:“正是。”言毕,笑嘻嘻转个圈,偏头道:“你看,就像量身为我做的一样,正好合适。”
晏璎蹙眉瞪着她笑吟吟的脸,低低道:“你偷了江家的雪蕊战袍?”
江瑟瑟翻个白眼,哼哼唧唧:“暂借不为偷,王爷殿下。”
她翻个白眼,嘟囔道:“我居然跟你一样白痴!早知道如此,不如干脆借了这衣裳穿在身上,想上哪儿就上哪儿,多好。”
她龇牙一笑,晃了晃手里的麻辣兔头,不再搭理晏璎,一转身跑远了。
晏璎目光闪烁,站在这过道风口上,望着她迎风飘舞的衣袂,直觉那飞舞的三千青丝,似要化了龙乘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