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的路很颠簸,四周都是一望无垠的荒地,以及零星的农田和散乱的房屋,俨然一个大农村,现在的台湾还远没有建设,与大上海比简直天壤之别。我很快把风景看腻了。我们一路疾驰,开了大概有六七个小时,直到黄昏的时候,来到了一片山区中的一个山脚。
“这是哪里?”我问道。
西装男道:“这是草山。”
我苦笑,落草为寇,果然符合现在国民党的处境。后来蒋介石到了这里,嫌这个名字不吉利,改成了阳明山,以亚圣王阳明为名。
西装男把我带入一个山村,其中的一个最“豪华”的农舍。一个身材中等的老妪走了过来,用浓重的口音说道:“就是这个大高个?”
西装男点了点头,对我道:“她叫陈阿婆,是这里村长的老娘,这几天你就在这里养伤休整,不要随意走动。”顿了顿,他悄悄附耳对我沉声道:“小心点,山里有少量的原住民,你只要不会说他们的语言,他们就会杀了你做成人干拿出去卖!我可不想逛菜场的时候在铺子上见到你,知道了吗?”
我满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以为他在故意吓我,后来住久了我才知道西装男没有夸张,原住民还真的喜欢扑杀外来者。
西装男给了陈阿婆两枚银元,后者的老脸上立马开起了菊花,皱纹能挤死苍蝇。
西装男告别,我好奇的问他:“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西装男淡淡的回了句:“代号特0804。”
我呆立原地,又是一个传说中的“特”字头的大特务,和田文亮一样。
西装男走后,陈阿婆热情的把我带到了一间收拾好的偏房,被褥都是新换的,家具虽然简朴,但很干净。床上还准备了几件廉价的白衬衣,不爱挑剔的我倒是很感激这安排。
陈阿婆给我说了一通的方言,我勉强能听懂一些,意思是说这个村子不大,很多人是外省人,最近才被政府分配到这里,与原本生活在村里的的本省人矛盾很激化。
我听了大吃一惊,暗道既然远道而来了,为什么不与本省人打好关系呢?陈阿婆一个农村土老太婆也说不清楚,这一句那一句的,我废了好大力气才渐渐明白事情的缘由。
原来,陈诚在台湾这里搞得是*的一套,打土豪分田地,也就是把本省人的土地“赎买”过来,分给外省追随蒋介石而来的忠民。随便指一块地,就说这是没人种的荒地,分配给外省人,事实上都是本省人辛辛苦苦种的,是人家养家糊口的本田,本省人不和你拼命才怪。所以经常有外省人被本省人偷袭致伤亡的案件发生。
听完,我长叹了一口气,蒋介石为了迅速扎根台湾稳定局势,只有牺牲本省人的利益了,毕竟像我们一样追随到台湾来的这批人,才是他反攻大陆的基石。当然,本省人也是汉人,至于真正的原住民高山族,早就被赶到山上去了。
陈阿婆关切的给我熬汤去了。
我躺在床头,休息了片刻,拿起田文亮的书信,打开来看了眼。
“兴东弟:感谢你在金华轮上所做的努力,虽最后失利,然此为预估危险不足,变数太多,实非一人之力可扭转也。兄此次回台湾,历经九死一生,活命之余亦为兴东弟上诉苦衷,毛局长念在下薄面,决定网开一面,不追究你我二人失责之罪,你我当感恩戴德,戴罪立功。弟且好生养病,待他日兄上门拜访,以表感激。后续任务,且听局里安排。田文亮,书。”
我又看了一遍书信,最后把它压在了枕头下面。一头栽倒在床上,思绪万千,悠闲的时光看来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