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钟三郎,深呼吸,也许你出现了幻觉,也许你根本没有把这份报告放回去!”
好吧,深呼吸,继续深呼吸……
我的感觉稍稍好了一些,但是家里的温度,似乎真的到了零点。
“怎么会这么冷?”
我披上被子,将报告放在书桌上,坐下来,喝酒,抽烟。
一瓶接着一瓶的喝酒,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滴答……滴答……”
时钟从未停止过,指针又在3点的位置了。
这一夜又快过去了,我却躺在床上,依然没有睡着。
看着书桌上的报告,我根本睡不着。
“也许,我该看看这份报告的……”
一个念头突然萌生,便会疯狂的生长!
我从床上爬起来,一种疲惫和兴奋交织的感情充斥着我,让我有些亢奋。
——3个月的时间,我很快的适应了这份工作,在外人看来,这简直是不可能的。
面对各种各样的现场,面对死尸,面对血,我的窍门,就是把自己当做一位摄影师,事实上,我也正是一位摄影师。
对我来说,镜头前的一切,都只是胶片上的幻影,都只是摄影作品中的模特。
而镜头后的我,也只是一位摄影师——一位麻木的摄影师。
镜头前和镜头后,毫无感情,毫无关系,我不在乎它们,它们也不在乎我,这就是我的原则,这就是我热爱这份工作的原因。
对,我热爱这份工作。
我调整光圈,曝光时间,然后对焦,按下快门,每一次动作,都是专业的,都是认真负责的。
我觉得摄影是一门艺术,不管我拍摄的是什么,只要我做的足够好,我的作品就是美的,就是艺术的,就是有意义的。
——可是面前的这份报告,这份《尸体解剖报告》,它对我来说,却是没有一点意义。
我本不该看它的,这违反我的原则。
——但有时候,越是违反原则的事情,就越是有人去做。
我已经翻过了几页,看得非常仔细。
尸体被解刨的照片,拍得非常劣质,用光不好,要么曝光不足,要么过分曝光,甚至有几张照片的对焦也出了问题。
看来这些照片,本来就不需要什么质量。
它们只要反映出尸体解刨后的形态,就足够了。
照片中,躺在冰冷的解刨床的上,就是张倩。
她纸白一般的身体,被分解,被切割,就像是砧板上的生肉,毫无抵抗,毫无尊严。
她依然扭曲着,扭曲着身体,扭曲着手臂,扭曲着脖子——像是个英文字母“c”。
她的骨头多处骨折,脊柱碎裂成几段,手臂和脖子也完全断了。
但是她的身体上,却没有明显的伤口……
报告中对于死因,也只是进行了推测。
从报处中可以看出,死者生前遭受了巨大的外力作用,导致身体剧烈扭曲变形,从而出现大面积骨折伤,达100多处,几乎是所有的骨头,都碎掉了。
报告最后的结论更是有些模棱两可,他们认为这起案件中,应该至少有十个人参与作案,而且死者并未抵抗。
“十个人?不太可能吧。”
回想起她的卧室,里面虽然并不干净,但是物品摆放得还算规整。
况且她的卧室很狭窄,里面放着一张单人床,就没剩多大的空间了。
十个人……十个人连站都站不下,更别提在那样的卧室里作案了。
——再次点燃一支烟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
雨后的北京,格外的干净,打开窗子,潮湿的空气铺面而来。
我住在18楼,是整座大厦的顶楼,从这里看去,北京仿佛被一夜的雨水冲刷得一尘不染。
但是又有谁知道,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里,也许正在发生着某件肮脏的事情。
我讨厌脏,真的很讨厌,但是我每天都需要面对这样的事情。
一夜未眠之后,我的意识变得昏昏沉沉。
香烟是我唯一的朋友,它能帮助我暂时清醒些。
戴上头盔,摩托车飞快的掠过每一条街道。
清晨的街上,行人和车辆并不多。
——路口,红灯,停下。
我看着右前方的地铁站口,上面有一个英文字母“c”。
那是地铁的“c”出口。
但是现在,那个“c外醒目。
——张倩的尸体,也像一个“c”。
突然,就在我的身后,有个低沉的声音说道:“右拐,c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