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黑暗,树影婆娑,却是凌晨深夜的玉皇山中。
我和段匈都在小心的向前移动着,粗大的树干,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些保护。
这保护,当然就是为我们挡住了那盏灯笼所发出的绿色灯光。
那盏灯笼正高高的挂在树上,在山风之中,左摇右摆,但是我们却躲在一棵老树的阴影里。
只因为我们是决不能在近处去看一眼那盏灯笼的。
“三郎,你快看,那些人怎么都是……”
的确,我已经看到了。
段匈和我躲在树后,已经可以很清晰的看到绿色灯光下的那些人。
绿光幽幽,昏暗之中,那些人有男有女,却穿着平常的衣服,就像是走在大街上的那些普通人一样,没有什么异常。
但是让人觉得不对劲的,却是那些人的身体姿态。
他们所有人都仰着头,苍白的脸映在绿色的光线下,发青,发白,一双眼睛,也死死的瞪在天上。
他们的双手自然下垂,却紧紧的贴在身边,他们的身体都是僵硬的,笔直的站立着,身体却在不住的轻轻摇摆,就像是冷风中摇曳的枯枝一般。
这时候,段匈却在一旁,突然转身隐入了树后的黑暗之中。
我赶紧看向他,却发现此刻他的脸上,已经毫无人色,他的额头上,也满是汗珠。
“怎么了?段警长?”
“三郎……”
段匈干咽口水,喘着粗气,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道:“你……你看他们的脚……”
我这才又小心翼翼的躲在树后,闪出了半张脸,然后眯起眼睛,向他们的脚下看去。
他们的身体僵硬,笔直,但他们的脚……
突然,我就感觉有一股寒气钻进了我的裤腿。
瞬间,整个身体也都打了个寒颤。
他们的双脚,竟然都是点起的,都是用脚尖着地的!
每一个人,都在轻轻的摇晃着僵硬的身体,但他们都是用脚尖站立的,他们就像是芭蕾舞演员一样,仰着苍白的脸,死死的盯着黑暗的天空。
这景象,也让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穆玉春。
那个在杭/州看守所里,我和段匈见到的人,奇怪的人!
他也是用脚尖站立的,就像是跳舞的芭蕾舞演员一样。
不过,他的身体里,却爬出了一只让人作呕的“蚯蚓”,难道,这些人的肚子里,也有……
我的身体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周围的空气也开始变得冰冷无比,就在此时,那堆人中,站在前排的那些僵硬的人,却用脚尖开始慢慢的走动起来。
他们所有人刚才还密集的挤在一起,现在,却忽然开始朝着前方的黑暗中走去。
他们用脚尖走路,拖在地上的时候,就会发出很轻的声音,那种“沙沙”的声音。
不过,他们走路的速度却并不慢,很快便有四分之一的人,已经走入了前方的那片黑暗之中。
“前面到底有什么?怎么我什么也看不到!”
我自言自语着,段匈却也在我的身旁,紧紧的盯着远处的那片黑暗。
“三郎,我们可以绕到前边去的,而且不会被这盏绿灯照到!”
“好!”
“那你跟着我!”
段匈一猫腰,已经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树林中,本就到处都是阴影的,那绿色的光线,却也根本照不出多远。
很快,我和段匈就已经来到了前方的那片黑暗之中。
而那些奇怪的人,却走着走着,好像突然就消失在这片黑暗之中。
一片黑暗,无声无息,那些人仰着头,僵硬着身体,用脚尖走路,摇晃着步入我们身旁的这片黑暗之中,却都突然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他们去哪了?”
段匈压低了声音,竟也无法相信眼睛的一切。
我也一样,也无法相信这样的事实。
此刻,我和段匈就躲在一棵老树的后面,但是前方却是一片虚无的黑暗,那些人就正是消失在这片黑暗中。
那种黑暗,是纯粹的,是根本毫无光线的,就算有人站在那里,近在我的眼前,恐怕我也根本看不到。
“段警长,你的手电呢?”
“在这里……你要干什么?”
段匈看着我,却也把手电交给了我。
“我要看看他们都去了哪?”
我说着话,然后用衣服的一角,蒙在了手电上。
我试着在树后打开手电,光线很弱,却正好可以照亮前方不远的地方。
段匈点点头,说道:“小心一点!”
“嗯。”
我和段匈再次探出头,向着前方那片虚无一般的黑暗看去。
然后,我点亮了用衣服遮挡住的手电。
手电的亮度被降低了,它现在,恐怕还没有一根蜡烛那么亮,但是,它那昏暗的光线,却已足够了。
就在昏暗之中,我和段匈已经在发抖,已经在冒着冷汗,已经在不住的喘着粗气。
因为,就在我们的眼前,那片虚无的黑暗之中,竟然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的坑。
这个坑,就像是在山地上凭空出现的一样。
坑里,当然也是黑暗的,黑暗得让人窒息,让人恐惧。
那些人,那些仰着头,僵硬着身体,用脚尖走路的人,竟然都在相继跳入这个黑暗的坑里。
他们根本没有一丝的犹豫,就像是那个坑,本来就是他们的归宿一样。
他们无声无息的跳入,然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声响。
而那黑暗的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