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半夜,尼古拉斯又被摇醒了。
“我流血了。”她紧紧抓着尼古拉斯的手臂,“我肚子好疼。”
“怎么回事?”他完全不明白,“医生说了你很好的。我看看。”
他掀开薄被,米迦乐弓着身子侧躺着,她的睡衣裙摆上有很多血。
尼古拉斯吓坏了,“你流了很多血!天哪!”
“疼!”她抽泣着说。
他给“希望与未来”医疗中心打电话,值班医生要他马上带她过来。
尼古拉斯给她拿了一件长大衣穿上,抱她下楼。她一直哭,一直哭,哭得人肝肠寸断。
“别哭了,不会有事的。”他笨拙的安慰她:这该死的电梯怎么还没到停车场!
他心急如焚。
他把车开得飞快,一路也不知被拍了几次。到了医疗中心楼下,直接开进停车场,护士在电梯门口等着。
尼古拉斯匆匆停下车,抱她下车,进了电梯。电梯里放了一张轮床,他把米迦乐放在轮床上,护士给她量了血压和心率。
她没再哭了,只是脸色苍白,非常虚弱。
到了医疗中心,值班医生马上把她推进诊疗室。过了十来分钟——时间其实并不很长,但尼古拉斯几乎觉得像过了半生这么久——医生出来了。还是上次的汤普森医生。
“ee是早期流产,”她低声说:“我还得做些检查,才能决定是否要做清宫手术。”
“那是什么意思?”他困惑。
“就是……就是流产了,不像上次只是出血。”汤普森医生也很困惑:明明前天出院的时候一切都好。她做了必要的检查,指数是正常范围内的逐日倍增,也排除了母体的器官畸形等外因,米迦乐的生活习惯又一直很健康——她是酒量很好但绝对不是酒鬼,也没有每天喝酒的习惯;抽烟也只是偶尔,绝对达不到影响身体影响胎儿的地步——汤普森想不出来有什么原因会导致她突然流产了。
“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情绪激动?外伤?碰撞?摔倒?”
她每说一项,尼古拉斯就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我24小时都跟她在一起,我特别特别的小心。你说的所有注意事项我都加倍注意了。我们晚上去了一个宴会,但她既没有被人碰到,也没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她在外面吃饭一向吃的不多,她对食物很挑剔。”
汤普森医生笑了一下,她已经见识过这位病人有多么挑剔吃食了。但很快她又沉下脸,“我还得去多做几项检查。”出了这种事谁也不愿意。
米迦乐虽然对这个孩子没有表现的很热烈,但尼古拉斯也没觉得奇怪,她一向是这样的,表面来看对什么都清冷不热情,她曾说过是因为宗教原因(但他是不信的)。尼古拉斯自己也不是很热切的想要孩子,但他更多的是为她的事业考虑,她今年是绝对的事业上升期,怀孕生子意味着至少半年不能拍戏,这对她的事业发展很不利。
他刚萌生了对这个孩子的喜爱,现在突然又失去了这个孩子,他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但更多的,是心疼她。
“我能进去吗?”
“可以。”
“谢谢你,医生。”
米迦乐躺在诊疗室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平日粉润的玫瑰花瓣似的双唇失去了血色,苍白得吓人。
尼古拉斯有点被吓到。
房间里有消毒水的气味,还有一丝血腥气。
她闭着眼,眉头紧锁。
尼古拉斯小心翼翼的触碰了她的面颊,她额头细密的汗珠,她隐忍的神态特别使他难受。
“尼克,”她声音低沉,“孩子……没了,是吗?”
“你先别想这些。这无关紧要。”
她低低的叹气:“我好难过。尼克,孩子没了,我却难过起来,明明之前我也不是很喜欢她。”
“还疼吗?”
“不是很疼了。”
“别想那么多了,你没事就好。孩子……”他踌躇着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以后还会有的,只要你愿意的话,我想你给我生两个孩子,不要太多,我怕你太辛苦,两个就够了。是男是女都一样,因为那是你的孩子,你和我的孩子,我会很爱他们的。”他温柔小心的抚摸她的脸庞,轻轻擦去她的眼泪,“你别哭啦,不要太难过了。你这么伤心,我也忍不住要哭了。”
汤普森医生推门进来,就见这两个漂亮的年轻人都在哭,那个俊美的高个男孩有一双漂亮得无与伦比的蓝灰灰色眼睛,此时盈满了泪水,无声滑落脸庞。他们额头碰着额头,尼古拉斯俯身弯腰。
就连见多了各种情况的汤普森医生也忍不住为他俩难过起来:他们几天前才刚得知自己将要成为父母,正为此感到高兴,又有点惴惴不安怕不能成为很好的父母,两颗年轻的心欢喜雀跃,却很快又失去了喜悦的源头。
这真是遗憾。
两情相悦并不以繁衍后代为终结,但人类以及任何物种的最大目标之一就是繁衍后代,这是物种的天性与本能。
人类是远比其他物种具有更丰富情感的生物,正因为如此才是人类统治了地球,而不是别的物种。
尼古拉斯周六才给伦敦的父母打了电话,告诉格拉莉丝,她几个月后就要升级成为祖母了。格拉莉丝可高兴了。他没敢跟母亲说她出现了先兆流产,只说刚去医院检查过,已经确定。医生还说是女孩,这是根据(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的指数来的,女孩的指数要高于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