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自家的一大两小三只狐狸,他顿时便眉飞色舞,滔滔不绝起来。
乔峥始终含笑望着他,望着他这极少的神采飞扬模样,至如今他方知道,原来一向老成持重的外甥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看得出,对那个怀着他骨血的女子,他确是上了心,这样也好,有这么一个可心人陪着,日后的日子也能过得幸福些。
“……那两个孩子必是极坚强的,先后历经两次劫难,均……”说到此处,赵弘佑便不由得想到了景和宫那次的变故,继而又想到了燕国公府那些事,未尽之语一下便咽了回去,定定地迎上乔峥的视线。
乔峥唇畔笑意渐敛,良久之后轻叹一声,“你今晚来,可是有话想问我?”
赵弘佑沉默,良久,才摇摇头轻声道,“不,我这次来,是因为许久未曾见过舅舅,心中挂念,如今燕徐两党被清,再过几个月,久盼的孩儿亦将降世,多年心愿一朝达成,我只是觉得心中有些许不真实之感,又有些愧疚。舅舅多年扶助,悉心教导,才会有如今的赵弘佑,可我却一直未曾问过舅舅,您的心愿又是什么?”
罢了,他又何苦凡事求个明白清楚,小舅舅无论做什么,都只是为了他,这么多年来的风风雨雨,一直便是他在背后支持着自己,陪伴着自己,名为舅甥,实则情同父子,他又何必事事计较。
“我的心愿?”乔峥有些意外,只愣了愣便笑道,“子韧的心愿亦即舅舅的心愿,如今子韧心愿达成,舅舅心中欢喜,此生也再无他求。”
赵弘佑怔怔地望着他,许久,才轻叹一声道,“母后当年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是我却知道她一直很内疚,内疚没有好好照顾你,从而使得骨肉分离十数载。我也知道,她很希望乔家人丁能逐渐兴旺起来,亦希望能有个贴心人照顾,陪伴你……”
乔峥有些失神,亦想到了早已逝去多年的长姐,片刻之后,他才低声道,“姐姐其实无需如此,乔峥……”
乔家乃武将之家,他一介废人,连正常行走尚且不能,更不用说上阵杀敌,自得知身世归来后,那些异样的目光时常萦绕着他,旁人便是与他说话亦是带着惋惜同情的语气。
镇国公府威名赫赫,父子尽是名将,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这个,却是个废人!
他学不来父兄的英勇善战,甚至学不来他们的光明磊落,他只会阴谋诡计,谋算人心,这样的他,又怎……
缓缓地对上赵弘佑的眼神,那双幽深漆黑的眼眸中,尽是孺慕之情,他狼狈地移开视线,内心突然涌上一股冲动,想去打破这种孺慕的冲动。
“舅舅并不如你心中所想那般好,燕尚江那次子的死、徐良庆的重伤、这几年靖王办差时三番四次遇险,甚至当年……”
“国公爷!”
突然乍响的浓厚男子声,瞬间将他的话打断,赵弘佑回身一望,见一名满头花白的男子从花丛后走出来,正觉此人好生面善,却听一直安静的侍立一边的周源失声惊呼,“爹,您老人家何时回来的?”
来人正是周源的父亲,亦是文纯皇后身边的侍卫统领周勇。
现今的禁卫,便是当年文纯皇后身边的侍卫改编而成,而护卫着文纯皇后,乃乔家军部分感念乔家的将士,统领这些人的,便是彼时的周勇。
文纯皇后病重时,便将手上的势力悉数交给了唯一的儿子赵弘佑,赵弘佑登基后,将这些人改头换面成了如今的禁卫军。
赵弘佑恍然,连忙扶起向他行礼的周勇,笑道,“老大人不必如此,今日我不过是过来看望舅舅的晚辈。”
周勇也不多作客气,只笑着道,“犬子鲁莽愚钝,这些年承蒙皇上不弃。”
周源一听,暗暗地撇了撇嘴,心中直犯嘀咕,却也不敢出言反驳。这老头子虽然一把年纪,可一身的蛮力,揍起人来可不手软。
“老大人言重了,这么多年来多亏有他,为我解决不少麻烦事。”赵弘佑含笑道。
周勇又与他客气了几句,眼神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自他出现后便不作声的乔峥,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赵弘佑虽有疑虑,但也无暇深究,见天色不早,担心自己回去得晚了,那只小狐狸还不知怎样耍赖腻他,是以又与两人说了几句便带着周源告辞离开了。
直到周围再不见第三人,周勇才叹口气问,“你可是想将先帝驾崩的真相告知他?”
乔峥沉默不语。
“你这又是何苦呢?皇上视你为至亲,你若将真相告知他,他日后又怎自处?哪怕他曾经对先帝有怨,可那毕竟是他生身父亲,嫡亲舅舅毒害了亲生父亲……你让得知真相的他……”周勇摇头叹息不已。
良久,乔峥才缓缓抬头,哑声道,“你放心,刚才我不过一时冲动,日后再不会了。”
姐姐与外甥是他这辈子最亲的人,他绝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他们,哪怕对方是皇帝!
“先帝是知道的,他知道他的病是你的手段,他明知道一切,可却放任了,也许自皇后娘娘过世后,他也没了活着的念头,所以,你才能那般顺利地给他下毒。”也不知多久,周勇才轻声道。
“什么?!”乔峥大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