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诞辰,连天公都作美,不但风止了,连纷纷扬扬了好段日子的雪也停了下来。在这普天同庆的大好日子里,即便是为着余太妃选儿媳妇方便,燕徐二妃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在这仁康宫宴会上。
苏沁琬在殿里与孟氏说了会话,孟氏因有不便向她致了歉便跟在小宫女身后离开了。她坐着呷了几口茶,又打发了几位走过来主动交好的诰命夫人,不着痕迹地观察了殿内众人,见余太妃待那杨家小姐与徐家新近的嫡小姐更是亲切些许,心中一时不明白这太妃是想在二女中择其一呢,还是想着同时将她们迎进靖王府?毕竟王府里头除了王妃以外,还是可以有两名侧妃的。
她若无其事地扫了始终带着温和笑容的徐淑妃好几眼,雍容华贵、端庄大气,偶尔与丞相夫人低语几句,又与余太妃笑道一番,瞧着倒像是颇希望徐家能出位王妃一般。
趁着低头饮茶的机会,她又暗暗将目光投向另一侧的燕贵妃,却见她亦是端庄得体地与燕国公府女眷及其他诰命夫人笑语,对徐家与余太妃的互动仿似丝毫不关心。偷偷地环视了殿内一圈,各妃嫔大多如此,她不禁有些无聊,轻轻抚了抚裙上的皱褶,起身径自出了殿门,直往仁康宫花园而去。
冬日的园子倒是别有一番景象,挺立的青松凝着一层薄薄的银白,在晨熙的映照下发出一阵耀眼的光,一株又一株,像是白玉雕成的一般,晶莹剔透。
“哎呦喂,我的娘!单是这盘子也值好几两银子吧?够咱们以前用大半年了!还有这茶碗,啧啧啧,要是拿到当铺里当了也值不少银子,够买好几头猪崽子了!哎哎哎,你可还记得,上回王大婶子家一窝生的十二只猪崽子可不就卖了十几两银子么?这一大桌子,分明就是白胖胖好几十头大肥猪啊!果然是天底下最最富贵……”
“娘,嘘……”
“嘘……”
一个惊奇可惜的中年女子声音乍然在不远处响起,苏沁琬竖起耳朵细听,差点笑出声来。她强忍笑意提着裙摆寻声而去,却见前方的临溪亭上两名女子各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作的是噤声的手势。
她仔细一看,见年纪长的约莫四十来岁,着的是五品诰命服饰,不时用手揪着衣角,显然对身上这套衣裳极为不适应;站于她对面的年轻女子瞧着不过十五六岁,圆圆一张鹅蛋脸,眼珠子乌黑明亮,肤色相比方才殿内那些大家小姐来说却是稍黑了些许。
不过片刻,她又听那年轻女子嗔怪道,“娘,都说了在宫里头要谨言慎行,您再这般咋咋呼呼的,回头我告诉三哥去!”
“别别别,娘的小祖宗,娘这不是一时看迷了眼么?好闺女,可千万别跟你三哥说,啊!”中年女子一听便急了,又是摆手又是讨好地拉着当女儿的手,温声恳求。
“那您得答应我,可不许再这么着了,否则我就告诉三哥去,让他给您讲一整日的规矩道理!”年轻姑娘得意地扬着脸道。
“行行行,都听你的都听你的,真真是讨债鬼!”中年女子无奈地摇头,只一会的功夫,又望向亭中石桌上摆放的各式茶点,口中不住地喃喃,“几十头大肥猪啊……”
“噗嗤!”苏沁琬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若是燕徐二妃得知她们精心准备的茶点被人当成几十头大肥猪,也不知该作怎样的表情。
这一声笑一下便惊动了亭中的母女,两人齐唰唰地望了过来,异口同声地道,“谁?”
苏沁琬绢帕掩嘴轻咳一声,努力将不住往上扬的嘴角压下来,侧了侧身子走了出去,“是我,让夫人与小姐受惊了!”
母女俩对望一眼,连忙躬身行着不太标准的礼,“见过愉婉仪!”
苏沁琬笑笑地免了二人的礼,用帕子拂了拂石凳,轻轻地坐了上去,这才含笑问,“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中年女子慌忙道,“我……当家的叫杜炳山,就是替皇帝办寿宴的。”
“噗嗤!”苏沁琬按捺不住又是笑出声来。
年轻姑娘急了,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行礼道,“家父乃新任的光禄寺少卿,家母初次得见天家贵人,诚惶诚恐之下难免失仪,还请婉仪恕罪。”
“对对对,我……妾身头一回见到戏里常唱的贵人娘娘,又是长得跟仙女似的,一时半会的啥也记不住了。”中年女子憨憨地笑道。
“娘!”见娘亲愈发不像话,当女儿的更急了,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警告性地唤了一声。
中年女子一下便噤了声,老老实实地站立一旁,再不敢多话。
苏沁琬乐得直想笑,又怕再笑出声来引得这对母女更难以自处,只得强自压下笑意,温言道,“原来是光禄寺少卿杜大人的夫人,夫人不必拘束,请坐。”
杜夫人见她容貌俏丽,眉眼弯弯,娇声软语的让人听了心里就舒畅,加之年纪又与自家女儿相当,一时心中欢喜,也顾不得对方身份,笑呵呵地坐了下来,“多谢,多谢!”
杜筱琳见娘亲这般模样,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寸步不离地侍立一旁,打起精神来盯着她,就怕她又会闹出笑话来。
“方才听夫人说有位王婶子家中一窝生了十二只猪崽子,可有此事?”苏沁琬好奇地问。
“千真万确,我可是亲眼看着那头大母猪生下来的,十二只,一只不少!”杜夫人一拍大腿,肯定地道。
杜筱琳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所听到的,尤其是看见后宫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