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沁琬作为江闽总督苏铭韬的独女,府中虽也有下人的孩子,但到底身份有别,与她总是玩不到一处去。苏铭韬宠爱女儿,给她置了个园子养些小动物解闷,可小姑娘玩腻了还是跑到前院去粘他。是以,江闽一带的官员总会见着他们英明神武的总督大人一会低下头去柔声哄着怀中的娇娇小女儿,一会又满脸严肃地沉声分配他们差事。
女儿之类的生物,简直是用来破坏当爹的威严形象的!
直到到她四岁那年,隔壁搬来了被免职的凌大人一家,苏沁琬才真真正正有了一位童年玩伴,那便是凌大人的幼子凌渊。说是玩伴其实也不尽然,毕竟她与凌渊的年纪相差颇大,可是因苏夫人孙氏与凌夫人一见如故,两人时有往来,苏沁琬与凌渊见面的时候便也多了。小姑娘自来便是个调皮的,见小哥哥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就忍不住上前去逗他。一对小儿女之间的互动落到苏夫人与凌夫人眼中,两人觉得甚是趣致,凌夫人便干脆给儿子下了命令,让他好好照顾妹妹,陪妹妹玩耍。
就这样,小凌渊便不得不跟在苏小姑娘身边行照顾之事。苏小姑娘哭得稀里哗啦了,是他一面笨拙地为她擦拭金豆豆,一面结结巴巴地软声轻哄;苏小姑娘笑得东倒西歪时,还是他小心地半扶半搂着她,不时为她揉揉小肚子。一直到凌父官复原职,凌家一家离开……
原本她也是规规矩矩地唤他‘凌哥哥’的,可有一回见街上有位婶婶教训儿子,骂他‘书呆子’。回到家后,小姑娘便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问爹爹什么是书呆子,正探手在桌下偷偷捏着妻子软绵绵小手的苏大人便随意哄她,“总捧着书看个没完没了的就是书呆子。”
这一下便闯了祸,第二日凌夫人带着凌渊过府时,小姑娘异常清脆响亮地冲着凌渊直!”当下正回府来的苏大人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一跤。望着妻子嗔怪地瞪过来的眼神,苏大人只能尴尬地干笑几声,寻了个理由直接开溜了。
就是这样,无论大人如何教导她改口,小姑娘总是不肯,非常固执地硬’,教训得她急了,她便干脆抹起了眼泪,心疼得苏铭韬直接抱着她哄个不停。还是凌父哈哈大笑,直说这般唤书呆子也挺好的,时时提醒着这小子莫要只顾念书而忘了还有其他更多需要学习之事。
想到曾经那段美好的日子,苏沁琬脸上笑意柔和又包含着怀念。许久,她才轻轻地叹息一声,在孙府的那几年,她便是凭着这些幸福的过往支撑着极力与孙家那些人周旋,一直到她踏入大齐后廷,成了天子宠妃。
连升sān_jí的孙进荣只高兴了半个月便笑不出来了,皆因他发现自己的品级是升了,可手中的权利却少了,每日基本上是坐着等时辰过,偶尔听身边同僚半真半假地说些羡慕他清闲的话,他表面客气,内心却烦闷不已。
他正值壮年,可不是当些闲差领些俸禄养老的!
实在是无法忍受身边那些不知真假的羡慕目光,纵使是时辰未到,他也不愿再逗留,直接一拂衣袍抬脚便出了衙门,完全无视身后的异样眼神。
坐在晃晃悠悠的轿子里头,他更觉心烦,感觉轿子停到了一边,正想训斥下人,却听长随在轿帘外低声道,“大人,请稍等,前面是靖王爷尊驾!”
孙进荣一怔,不由伸手拨开帘子,正好见王府侍卫从眼前经过,再不久便是当今天子亲弟——靖王的车驾。
皇家的威严与尊荣震撼着他的心房,王府车驾渐渐远去,身下的轿子又缓缓地被抬了起来,他才沉默地放下了帘子。
正在屋里与长子说着话的江氏,听闻老爷回府时不禁有些奇怪,这个时辰他本应还在衙门里才是,怎的提前便回来了?
孙培策也极为意外,想了想便对江氏道,“娘,儿子去瞧瞧爹去!”
“去吧去吧!”长子这话正合她意,江氏忙道。
到了外书房孙进荣处,见小厮正守在门外,他顺口便问,“老爷可在里头?”
“回大少爷,老爷在的!”
孙培策不再多话,直接推门便进去,果然见父亲正坐在书案前长吁短叹。
“爹!”他走了过去唤了一声。
孙进荣抬眸见是他,只‘嗯’了一声便移开了视线。
“爹,可是衙里有不顺心之事?说出来让孩儿听听,看能否为爹分忧。”孙培策往书案上的空茶盏添了些茶水,沉声问。
孙进荣望了他一眼,长子是他这几个儿子当中最得力的,遂也不瞒他,长叹一声道,“为父只怕是小瞧了苏沁琬那丫头,她看来并不将为父的威胁放在眼内。也是为父将她想得过于简单了,那件事其实真的算不上是多有份量的把柄,真的说出去,孙家下场或会比她苏沁琬更惨,那丫头想来也是清楚了这点。”
孙培策沉默了片刻,突然冷笑一声道,“她既对这些不在意,那便找个她在意的来拿捏。”不只是父亲,便是他也是看走了眼,本以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丫头,纵是事后仍能装出几分冷静与他们交涉,但到底涉世未深,威吓几句便能拿捏住了,哪想到原来那丫头心里眼里清着呢。
“她在意的?她如今的亲人算来算去也只得咱们家,还有什么会是她在意的?”孙进荣皱眉问。
“爹,您忘了?那丫头进宫前可是将一直侍候她的奶嬷嬷送走了的,如今想来,只怕她打的便是去除后顾之忧的想法。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