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又不蠢,不用想也知道贾支书上门看望苏远是假,来摸一摸投资商的底细是真,不过李东没料到,贾支书就是个狗眼睛,看见了那辆破车,便迅速败退。
坐在堂屋里,李东苦笑连连,心说这世道就是这样,你开个奔驰车上路,即便你身上没有一毛钱,别人也高看你一眼,你开个破面包上路,即便你是比尔盖茨,人家也只当你是棵葱。
“唉……”李东摇着头叹了口气,“我亲爱的国人啊……”
坐一旁的苏雯瞧见他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拿了矮凳上的橘子,细心剥开来,递给他两瓣道:“小东哥,你怎么了?”
小东哥闭眼道:“头疼。”
苏雯很喜欢李东装忧郁的样子,轻轻一笑,将橘瓣塞到他的嘴边道:“这橘子很甜,吃下去就不头疼了。”
闻言,李东瞧了瞧嘴前的橘子,一张嘴咬进嘴里,下一刻,李东酸得龇牙道:“我滴神哪,小雯,你什么味觉啊?”
“咯咯咯咯……”苏雯却笑得开心道:“我就是觉得很甜,怎么,你觉得不甜?”
“酸。”
说着,伏在旁边的大黄狗好像嗅到了生人气味,竖起了耳朵爬起身,朝向堂屋外,“旺旺”吠叫。
“滴滴……”一声车喇叭响,李东看见堂屋外,奔驰车一阵风般开了过来,车门打开,贾支书笑呵呵地钻出车来,手里还拎着礼品袋,一副亲热巴巴的讨好模样,李东不禁眨了眨眼睛,大口嚼着橘子道:“小雯,这突然之间,我觉得这橘子好甜好甜。”
贾支书一进屋就笑得亲切,对迎出门的苏父苏母道:“苏家大兄弟、苏家嫂子,刚才我寻思着你家小雯带男朋友回来了,我这长辈应该表表心意,这不,我就出去买了点东西,算是我这长辈的一点意思。”说着,将手里的烟酒递上。
苏父苏母不禁奇怪,才不高不兴地离了苏家,怎么这一会又带了东西上门?
收了烟酒,苏父拖了把椅子,苏母泡了杯茶,两厢坐在堂屋里,李东先把苏五的事情了结之后,这才老板老腔地翘起二郎腿,一边喝茶,一边陪着贾支书叨叨。
“贾厂长,怎么这一会,您坐上了我的车?”李东轻吹着茶叶,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贾支书笑容如菊,轻言细语回道:“说来也巧,我去店子里准备点东西,恰巧遇见了给你送车的苏五。”缓一下,又对苏父母感慨道:“哎呀,我们这村里的山路就是不好,这侄女婿上个门,还把车给弄坏了,赶明儿,我得催一催上级部门,必须得给咱修路。”
“……”苏父和苏母对望了一眼,不知他扯那么远干啥,苏父便应承了一声问:“贾支书,您这又上门的,可是有事?”
“对,有事,就是有事。”贾支书笑呵呵地掏出香烟,递给李东一只,李东却摆摆手,“不要。”
贾支书尴尬了一会,又笑得更加亲热道:“大兄弟,大嫂子,刚才我这一路上在想,你们老苏家确实不容易,苏远腿上有毛病,平常在厂里也算尽责,再怎么着,我这个当支书的不能坐视不管,所以啊,我就回头给你们说一声,苏远大侄儿,咱水厂必须得用,让他继续当会计!”
“啊?”闻言一喜,苏父和苏母顿时乐得合不拢嘴,忙不迭地说起了感谢话,李东却重重咳嗽声打断道,不回厂当会计。”
“……”几人一愣,茫茫然瞧着他,不明其意。贾支书忙问:“侄女婿,这话从何说起?”
李东抿了口茶道:“因为他不会打电脑,误事。”
“这……”贾支书怔了怔,情知人家这是恼恨自己,便腆着脸道:“不会打电脑,可以学嘛。”
李东却道:“学了电脑也不当会计。”又看向他问:“水厂会计多少钱?”再道:“我随便给他找个差事,都远比这会计强。”
“这……”贾支书脸涩涩的,没辞了。人家一个坐大奔的老总,要办好这事还真跟玩一样。
不由的,贾支书将求援的眼光看向苏家父母,却见苏家父母跟苏雯一块,都将希望的眼光看向了李东,贾支书情知这一会人家改了心思,便讪讪笑着,变了个法子劝道:“侄女婿,你可知道,有句老话说的好,叫故土难离。”
缓了缓,贾支书看向苏家父母道:“咱老苏家就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小雯肯定是要出窝的,这远儿要是离了家,大兄弟和大嫂子身边,可就没人伺候了。”又看向李东道:“你侄女婿有能耐,可以把大侄儿弄出去做事,但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咱大兄弟和大嫂子将来有个三病两痛的,也想有个儿女在身边伺候嘛。”
这话一说,苏家父母勉强笑笑,也附和了一句道:“小东,你远哥的事就不麻烦你了,他腿脚不方便,留在咱们身边,也能互相照应。”
苏雯也小声道:“小东哥,谢谢你了。”又附耳劝道:“你让我哥回厂当会计,他跟爸妈守在一起,我也安心。”
“嗯。”李东点点头道:“我明白,我理解。”
“就是嘛。”贾支书拍腿笑道:“正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哪里都不如家乡好……呵呵呵呵……”
闻言,苏家几人都露出了笑脸,躺在里屋的苏远,一直在竖耳偷听,听到这处,他也裂开嘴笑了起来。
确定了苏远回厂的事情后,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就变得水到渠成了。
多叙了一阵闲话,贾支书强行忍住腹中饥饿的雷鸣声,问起了正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