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报纸随着邮差一封封送向各处,于早饭过后,金家庄园的下人们,集体沸腾了。
几个穿白衣黑裤的婆子,几个拿剪子的园丁,一齐凑在小花园里神神秘秘地议论,一个个既紧张又关切,那一双双眼睛里都流露出兴奋的光芒。
一个园丁问:“金老爷知道了么?”
两个婆子答:“他还不知道,他不看小报。”
又一个老园丁犹豫着道:“应该告诉金老爷,这件事非同小可,得让他知道。”
两个婆子各自推了他一把,小声骂道:“你想死就去说,我们负责给你收尸。”
老园丁把脖子一梗,忠心耿耿地反驳道:“必须让金老爷知道,小姐明天就成亲,不能毁了她!”
“说的也是。”几个下人一齐点点头,“小姐人多好,不能看着她嫁错郎。”
“不如这样。”两个婆子转变了立场,很灵光地说道:“我们把报纸交。”
“好。”
呼啦啦地一下,几个下人丢下手里的东西,急忙匆匆地,一块涌向金倩倩的闺楼。
金倩倩喜欢睡养颜觉,此刻正躺在自己的软床上做美梦,梦见在绿草地上跟表哥跑啊跑地捉蝴蝶。刚刚梦见表哥捉了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蝴蝶,她的嘴角才刚刚勾勒出一丝微笑,突然砰砰砰的砸门声,把她惊得浑身一颤,陡然睁开眼来。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你快开门,出大事了!!”
几个婆子在窗外又跳又叫,园丁们把门拍得山响,恨不得砸了门窗进来。
金倩倩不由万分奇怪,出了什么大事?他们今早上怎么了?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金倩倩趿了拖鞋下床,稍微拢了拢散乱的长发,睡裙飘飘地走过去开门,等门一打开,几人立刻涌进来,把她团团围住道:“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你快去找你阿爷,求他别嫁给沈浩。”、“小姐,沈浩上报了,原来他喜欢男人,他是基!”
“哦?上报了?”
金倩倩听后心头偷笑,没想到表哥他们使出了这种手段,拍了沈浩的照片登报。
几人看见金倩倩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各是愣了愣神,万分不理解地问道:“小姐,你听清楚没有?沈少爷不喜欢男人,他跟男人有一腿,他是基。”说着,生怕她还没醒过神来,一人把报纸往她跟前一展,好几只手一齐凑过去,连连点着照片道:“小姐你看,今早上的新闻,还有图片,原来沈少爷有这种嗜好,原来沈少爷喜欢男人……”说着说着,几个婆子一齐啧啧摇起头来,替沈少爷惋惜不已。
金倩倩忍住笑把报道看完,突然想起应该装忧郁,便把柳眉一蹙,睫毛眨眨地装着急。几个婆子比她更着急,忙不迭地催着她,拿了报纸出了房,赶紧去找她阿爷。
书房里,金云峰正在和李东下棋。
金云峰正坐于沙发上,双手杵着单手拐杖,面色平静,目光微垂,俯看整座棋盘,等着冥思苦想的李东落子。
棋盘上红棋的大好局面尽收眼底,而黑棋已经杀得首尾难连,李东皱眉思索了一会,终是摇头笑了笑,放下手里的棋子,说道:“舅爷爷高,姜还是老的辣,小东输了。”
金云峰听后得意一笑,轻捻着稀疏的胡须道:“你也不错,年轻轻的棋力很高,我金家一门人人都会下棋,但能有你这样的棋力,没有几个。”笑着笑着,金云峰愈发高兴,便撑起拐杖起身,让李东陪着出去走走。
两人还没离开茶几,却吱呀一声,金倩倩便撅着嘴闯了进来。她把报纸往棋盘上一摊,指着报纸撒气道:“阿爷,我要你陪,你给我选的好郎胥!”
可金云峰瞧都没瞧报纸,只是瞥着她,一捋下巴的胡须,淡淡然地训责道:“倩倩,你都快出嫁了,怎么还不懂事?阿爷平常怎么教你的?大家闺秀应当知书达理,喜行不言色,可你刚才是什么行为?阿爷该不该罚你背几遍《女戒》?”
金倩倩却一跺脚:“阿爷,你别提《女戒》啦,你快看报,我都跳进火坑了!”
“嗯?”金云峰有些狐疑。
自家的小孙女从不这样焦躁,在自己面前也一贯温驯讨巧,怎么突然成了这样?
情知兹事体大,但金云峰依然从容淡定,他先瞧了眼一边的李东,见李东眼观鼻鼻观心保持缄默,便淡淡咳嗽一声,这才慢悠悠地坐下身,双手戴好老花镜,端了报纸细看。
这一看有些吃惊,只见报纸中间有几副图片,一副是只穿了小裤衩的沈浩,和另外一个只穿了小裤衩的男人,站在湖水里搂腰****。
“……”金云峰眉头一皱,忙把报纸斜偏一点,对准窗户,眯细眼光又看。
接下来又吓一跳,只见沈浩一脸陶醉之色,在湖水里弯低腰翘高屁屁,由后面光光的男人摁住他,像要行苟且之事。
金云峰面色微怒,扶了扶老花眼镜,又抬高眼光看那首端的文字。只见他的眼光扫来扫去、像梭子一般扫得飞快,看不多久,终于是一怒,重重一拍桌,爆出粗口道:“孽畜!下作!”
李东急忙坐过去,扶住他道:“舅爷爷,怎么回事?您先别动气。”
金倩倩却哇的一声,挽住他另外一条手臂,伏在他的肩上,呜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金云峰气得是胸膛起伏白胡子颤动,哆哆嗦嗦地气了好半天后,才颤颤巍巍地抬起一手,指准那张报纸道:“去,去叫人来,把沈浩叫过来,我要他给我个解释!”
李东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