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定邦的前线指挥所设在一座叫矮破岭的山头上,山头不高,山势不险,与敌军占据的一座巍峨要塞、易守难攻的飞蛾山,遥遥相望。
金定邦的部队打到飞蛾山就打不动了,由于后勤线拉长的缘故,由于敌军重兵把守的缘故,也由于几个与他齐头并进的兄弟,都不愿他一马当先杀入景家腹地的缘故,金定邦卡在飞蛾山已经半个多月。
艰苦的消耗战打到如今,金定邦的兵力越打越少,部队也越打越疲,但对面飞蛾山的敌军却越打越顺,而那火力也越来越猛,每天早中晚固定的三轮炮袭,那漫天的炮弹像是一天比一天更多,密密麻麻的拖着一道道尖锐的啸声,砸在矮破岭的山脚,砸得壕沟里的士兵终日不敢出洞。
更令金定邦恼火的是,左右翼的兄弟部队不能为他减轻一点负担,相反,他们还处处添堵,自己的部队挺进到此,其他部队就把战线推进到此,自己的部队卡在飞蛾山前,其他部队也宣告“战事吃紧”,每当用望远镜看见对方山头还有从左右侧翼运动而来的敌军援兵,金定邦就恨不得掏出手枪,去找哥哥们拼命。
金定邦不是不理解哥哥们的用心,他们都想立下战功得到父亲的厚爱,进而接管金家的军权。但金定邦始终想不通一点,明明父亲已经表明态度,因为他没有儿子不会向他交权,为什么他的兄弟依然心怀芥蒂,一定要看他在战场上出丑?
前有强敌,旁有掣肘,一场攻坚的战事打成现在这个地步,就好比一把利剑刺进了一团乱麻,利剑不能割断乱麻,乱麻就要缠死利剑。
金定邦很明白目前的困境,如果拿不下对面山上的敌军要塞,就应该及时后撤布防,矮破岭无险可守,后勤也补给不便,一旦士气跌至谷底,一旦敌军凶猛反扑,自己的部队将会不测。
然而,撤退也不是那么容易。可以预料得到,只要自己率先往后一撤,左右翼的部队会撤得更远,整个战线冰消瓦解,整个战局顷刻间颠倒,自己将成为那败将之首。
一想到这些,金定邦便生出一种心累的感觉,他不禁叹了口气,转身离开观察口,下一刻,他坐在行军桌前,一手托起脸颊,闭目愁思。
李东跟随警卫员进来,看见他闭目锁眉一副颓然的疲态,对自己的到来浑然不觉,李东便轻轻摇手,示意警卫员不要出声,然后一个人走到观察口,稍微俯低身,用那v字形的炮瞄镜,观察对面敌军要塞的布防态势。
李东一路过来已经从警卫员的嘴里得知,金团长这几天过得不好,对敌军作战的态势也略有了解,此刻从炮瞄镜里发现,景家的部队果然下了血本,把对面山上的树木全部砍了,在山下布设了许多铁丝网、反步兵桩之类的防御工事,而且还凿空了部分山峰,修成了一座半天然半人工的堡垒。
尤其是那些炮,除了可以平射打步兵的高射炮之外,其他炮全部藏进了洞里,只露出一个个不大不小的射击孔,这边可以看得到,炮弹却打不到,只要一声令下,洞里的榴弹炮前移,炮管一支支伸出,那就是这边疯狂挨炸的时刻。
李东看了一阵,不禁心想:孔雀说过的见面礼“蘑菇云”,应该就是潜伏在那边的郑向前,偷偷摸摸地引爆储存在某处的炮弹。
“小东,你什么时候来的?”正想着,金定邦已经起身,露出憔悴的笑意,来到李东的身边。
李东也笑了笑,并不与他多做寒暄,只是拉着他的手,一边走出指挥所,一边说道:“邦叔,听说你的部队在这里遇到了一点麻烦,小东这次过来,特意为你准备了一点礼物。”
“礼物?”金定邦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他带来的礼物,与自己的部队、与自己遇到的麻烦,有什么关系。
李东知道他不理解,李东也不多做解释,把他拉到山头上,指准对面的飞蛾山,问道:“邦叔,如果对面的弹药库爆了,咱们的部队能不能一鼓作气,把他们拿下?”
“……”金定邦眉头紧皱,望着他,更加是莫名其妙。敌军的弹药库好端端的,怎么能爆?
“邦叔,我知道你不理解,我会给你一个解释。”李东微笑了笑,又道:“邦叔,你最好现在下令,做好全体冲锋的准备。我想请你看一朵蘑菇云,也就是敌军阵地大爆炸。”
“蘑菇云?”金定邦忍不住问道:“小东,你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今天这么奇怪?”
李东却问:“邦叔,你信不信我?
金定邦:“……”
“邦叔,我救过你的命对不对?”
“……”金定邦奇怪了半刻,及时回道:“对,是你救了我,你还差点死了。”
李东又问:“我和倩倩有情,你已经认准了我这个女婿,对不对?”
“……”金定邦更是奇怪,目光疑惑地看了他半刻,方道:“对。”
李东认真地说道:“那邦叔,你认为小东值不值得信赖?”
金定邦没有犹豫,说道:“这是当然,邦叔当然相信你,你救了我的命,还是我的准女婿,你都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接着又道:“不过,你说起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要你相信我,现在请你下达命令做好战斗准备,等一会让部队不留余力地、勇猛无畏地、全体冲锋。”说着,李东招了招手,把那接自己过来的警卫员叫过来,直接交代道:“金团长有令,炮营步兵营包括预备队,做好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