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忘了，“吴先生”一直在他的头顶。几句话便让校长哑口无言，只能用怒目而视来表达自己的威严了。
然而锅一直站在楼顶，位于一楼大门外的校长想要“怒目而视”到锅，真的是件考验颈椎的工作。
“要不要告诉我呢校长？”
方茹的出场，更是将人们锐利的视线，再一次聚焦到了校长身上。
“您刚才好像在说，基地精诚团结，干掉了这只丧尸吧？”
方茹轻笑道。不过与她近在咫尺的校长一定能听出她咬牙切齿的意味。
巨人队长明明是锅干掉的。他在进化出异能的同时，脑中也出现了晶核。准确地说，正是因为脑中出现了晶核，巨人队长才能够使用异能。
而就在晶核于他的脑壳诞生的那一瞬间，本来对他没什么办法的锅立马抓住了他的小辫子。一口下去，晶核被吞，巨人队长从此正式长眠不起。
此刻巨人队长硕大的尸身依然躺在台阶上。脚搁在办公楼大门不远处，头落在最后一阶台阶。没有人敢靠近，石头质感的肢体遍布焦黑的痕迹，还有一些深深浅浅的小坑。可仔细看看，真正给丧尸造成重大伤害的，几乎没有。
说真的，要不是锅隔空啃掉了他的晶核，这只巨人丧尸不知会闹到什么时候。
校长盯着方茹，想和从前一样不怒自威。然而却怎么也摆脱不掉虚张声势的感觉。“没错，难道我说错了？若不是守卫和异能者们共同努力，丧尸能如此之快地倒毙？如果不是高层平时对守卫和异能者的训练到位，他们能有这么快的反应？如果不是我这个基地首领领导有方，又怎么能……”
“基地能存活到现在，自然依靠全基地人的精诚团结。”方茹轻轻地打断校长的自吹自擂，“只是您嘛……”
“妖言惑众！”
校长怒喝。
紧接着，面对方茹的笑脸，校长前所未有的尴尬。
清爽的夏风暖洋洋的。校长却觉得阴云密布，大雨即将倾盆。
之后他又说了很多很多。不管是批驳方茹和吴先生，还是表达对自己对基地民众的关心爱护，或者明里暗里地强调自己对基地的重要性，都没能让直到现在依然呆在广场的人们的眼神。稍微温暖一些。
信任的裂痕，抽空了校长权威的根基。
返回北方基地之前，方茹回了一趟静安基地的旧宅。
被校长派来焚烧她家的人，被从空间中钻出来的她正好撞上。直到她回来，这些倒霉蛋们依然不着寸缕地吊在树梢。塞着臭袜子的嘴呜哩呜噜的。恳求方茹网开一面。由于实在有碍观瞻，方茹请林虎帮忙，把他们从树上放下来。
“真好奇，你是怎么把他们挂上去的。”
围坐在客厅中，林虎开玩笑道。
“我可没有刚过来时的体力了。”方茹笑着摇摇头。天地良心，她累死了。
空间就像一株小苗。一般来说，得等它自己长出叶子，也就是新的门出现，方茹才能安排它是扩展出一个房间，还是和现实中的门连接。可这次为了把林虎和王亮他们救回来。她和锅强行在空间中开出了两道门，分别连接在静安市内外的两处现实的出口，中间还要在空间中塑造一小段走廊做连接。这不是拔苗助长，简直是把小苗苗抻长了打个中国结。幸好空间本身没有神识，不然非控诉她虐待儿童不可。
其实她还好一点，更惨的是作为土壤的锅。从黑土地一秒变盐碱地的节奏。
就这样，在她昏倒之后，锅竟然还将他吸收到的一些能量反向输出给她。方茹真担心他会魂飞魄散。
还好，她和锅，还有王亮林虎他们都撑过来了。只是她的晶核库存有点惨。一朝回到解放前。
“对了，阿明怎么样？王亮的伤不要紧吧？”方茹问。
“他们都没事。”婆婆轻拍着怀中的小孙子。惊吓了一天，总算能睡个好觉，“我去看过他们了。阿明已经醒了。王亮的腿需要静养。我去的时候，他正闹着要起床呢，说再躺下去他要变成猪了。”
方茹安心地点了点头。
可还有很多人，无论躺多久，都再也别想站起来。
“……只是为了虚无的权力，校长害死了那么多人。”林虎紧握住茶杯。手背青筋毕露。
“但也正是他自己，毁掉了他权力的根基。”婆婆幽幽地说。
校长的所作所为经由方茹和锅的广播，已然传遍了基地的每个角落。校长想要封口，非得把基地里所有喘气的都干掉不可。
可如果杀死了所有人，他还要这权力有什么用呢？
“不过人都是健忘又自私的。你说他们会不会很快忘了，又对校长马首是瞻了？”林虎忧心忡忡。
“或许吧。”
方茹耸耸肩。“不过我觉得，够呛。人们为什么心向高层，心向校长？只是因为高压手段让大家无法反抗么？末世之中，人们最想做的，就是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再暴虐再悲惨的境遇也能忍受。可如果活不下去，哪怕是翩翩君子，人间圣君，也会被人抛在脑后。校长这次，错不在污蔑我和吴先生，不在想要将我们的药剂从静安基地清除出去。我想对于很多人，尤其是从进来便再没离开过基地的人来说，药剂再好，只是锦上添花，他们不懂得药剂真正的价值。他错在了草芥人命。”
“而且是异能者的人命。”婆婆接过话头，“对于普通人而言，异能者是活的围墙。”
林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