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申小跑着穿过秦宅大厅,四下看看,出了门,找到焦急地等他的白伟。
“方茹找我什么事?”秦申压低了声音。
“冯茂,c区行政部门的,你认识吧?”白伟四下看看,同样压低了声音,“你知道他哪去了么?”
“昨天散会就没见着了。怎么了?方茹问他干嘛?”秦申奇怪。
白伟退后一步打量秦申。“他是方茹表哥。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秦申:……
原来这个冯茂就是那个冯茂么。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秦申沉默了一瞬:“他怎么了?”
“失踪了。人们最后见到他,是在你家。方茹联系不到你,电话打到我这儿了。”
原来如此。秦申用力回想,说出几个人名。“昨天会上这些人跟冯茂走的比较近。冯茂帮他们争取到了利益。说不定他们知道冯茂的去向。”
白伟重复一遍人名,确保自己正确地记住了。“我这就去和萧程联系他们。”
秦申拉住扭头就走的白伟。
“怎么了申哥?”白伟奇怪地问,“这可是你献殷勤的大好机会哦。”
秦申僵了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白伟。
他不是瞎子。方茹对他的态度,他不是看不出来。
她和那个吴先生之间的亲密无间,几乎戳瞎他的眼。
而自己的父亲,也让他看不懂。白伟只是秦家的外围人员,并不受重视。可谁知道是否有人在监视他和萧程?是否有人在暗中引导着白伟萧程的行动,甚至方茹的反应也在他们的算计之中?自己会不会在不知不觉中踏入陷阱,成为自己至亲的工具?
这些都让他踌躇不前。
站在他身旁的白伟,把他的纠结看在眼里。
白伟凑到秦申身边:“申哥,我和萧程一直挺你。”
秦申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白伟。只见他脸上写着一句话:你就这么放弃了?
秦申又想起了方茹。还有她身边的吴先生。
那张笼罩在迷雾中的脸,有着隔着整个宇宙依然甩你一脸的高傲。
再说了,现在找到方茹失踪的亲人才是最重要的。
秦申目光变得坚毅,从口袋中掏出纸笔。写下了一个地址。“这是a区的一个 酒吧,背后老板是黄家。他这个人特别喜欢邀请他的盟友和他想拉拢的人去那里消遣。你先找个不显眼的人过去看看情况。我留在这儿,套一下我父亲的话,看看他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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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正了正帽子。遮住冻得通红的耳朵。
轻柔的雪花落在她的肩膀,每一片都有可能成为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口黑黢黢的锅安静地躺在洁白的雪地中,极致的反差,让彼此染上了对方的观感。二姑竟然觉得,这口锅乍看上去。也和白雪一样洁净。
然而实际上, 他如此肮脏,在几百年的时间内夺走了数不清的生命,更让无数人成为生不可生,死无处容的孤魂野鬼。
就像这雪,看似洁白,实则裹挟了多少灰尘和污垢,只因为和光一同欺骗了人们的眼睛,便得到了世间的咏颂和赞扬。
你看看这片小树林之外,那片已经被压实的积雪。难道不是污秽不堪么。
话说回来,因为积雪并没有被压实,这片小树林留在外面的高度还比不过路边边的灌木丛。二姑想靠它们遮住自己的身形是不可能了。
好在她用不着呆太久。
二姑从口袋中取出一只棕色的小药瓶。
如果这份药剂有效,很快一切会结束。否则……她不知道方华先祖遗留下来的封印是否因时间而老化。但她有预感,如果失败,那么一切,也会很快结束。
可就在她即将倾倒瓶中液体的时候,二姑犹豫了。
信上说,要将这口锅交给他们。否则她将继续收到她儿子的其他部分,直到她可以再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儿子出来。信上甚至用戏谑的语气说。如果她愿意,可以用缝衣针把她的儿子修补好。
她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知这口锅的存在,又为什么想要得到这口锅。她只是想让自己的儿子活着回来。只不过在那之前,她不能让这只凶器流落在外。脱离方家人的掌控。否则她万死难辞其罪,她的儿子也会因为她的一时疏忽永远地背负污点。
可……如果,寄信的人想要的,正是这口锅的凶魂呢?
和这口锅出现在方茹身边的原因一样?
冯茂和方茹把她瞒得死死的,什么都没告诉她。但当她发现确如那封信所说,这口锅的确在方茹身边时。震惊的二姑在几秒钟内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阿泽。你……真的要走到这一步么。
那是你的亲侄女啊!
二姑痛苦地闭紧双眼,再用力睁开。
不。不管怎样,她都要毁了这口锅的凶魂。如此才能斩断方茹和它的联系。
冯茂是她的儿子。可方茹跟她的女儿又有什么两样。再加上有可能受到伤害的无辜之人,自己无论如何要干掉这口锅!
耳畔,儿子凄厉地哭喊,和他儿时摔倒后的哇哇大哭融合为一体。但二姑知道,这只是错觉。
……等等。
这真的是错觉么?
哭声渐强,嘤嘤的又有点像猫叫,跟记忆中儿子那洪亮的哭声差别越来越大。
未知的危险,二姑不得不暂时放下手中的药瓶,抬头四顾。
触目所及一片白色。基地的围墙伫立在远处,有细如蚊蚁的车辆从门中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