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满是鄙夷的脸,不禁反感,冷冷地说道:“不会吹奏,做之何用?”
洛紫烟冷哼一声便又坐下,不再说话。
过了约半个时辰,竹箫刚刚做好,方吟雪走来说道:“雅尘、紫烟,师父叫你们回去呢!”
我和洛紫烟应了一声便快速的收拾东西随方吟雪向院中走去。甫一进院,便听到青竹子和那闻筝乐爽朗的笑声。但听闻筝乐说道:“老父,你那徒弟当真有此能耐?竟将难倒众人的琴铃幽怨弹得出神入化?”
青竹子呵呵笑道:“筝乐贤弟认识孔某以来,可听我说过半句虚言?”
闻筝乐也笑道:“老父玩笑了!老父所说筝乐尽信。适才您说要让他与我们表演一番,而今此地琴铃皆无,倒不若让他代老父与我筝萧合鸣一曲,老父可允?”
青竹子说道:“你这精灵鬼,变着法儿要与我那徒弟较量一番。什么筝箫合鸣?我看你是有心要筝箫争鸣吧?”
闻筝乐见老父道破玄机,说道:“哎,老父这话就欠妥当了吧!”
两人相视,皆都哈哈大笑。
青竹子见我进来,喊道:“雅尘,你过来!”
我放下伞骨,急走到师父身边。青竹子说道:“今日本是我与闻先生相约泛舟清溪、斗乐唱和之日,而今为师欲请你代我与闻先生唱和,你可愿意?”
我答道:“师父所命,不敢不从!”
青竹子和闻筝乐又是一笑。闻筝乐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当即命小童解缆行舟。我见秋雨仍是淅淅,虽是不大,但若在外面呆得长久也必被淋得通透,于是说道:“如此天气、秋雨潇潇,闻先生若不介意,烦请等我将这四把雨伞制好,一同擎撑,也好挡一挡细雨!”
闻先生说了声“雅尘你但做无妨”便又与师父谈天说地起来。我向方吟雪要了几尺布绸。方吟雪也是大方,所给尽是上等绫罗。四面布绸,一面色泽淡红,犹若樱桃;一面淡紫含青,色若葡萄;一面素绸,上绣青竹,青翠欲滴;一面绣有四尾游鱼,水若碧玉,皆若空游。我将它们一一粘在伞骨之上,不多时四把或紫或青、或粉或绿的布伞宛然出现在众人眼中。洛紫烟和方吟雪不自禁一声娇呼“好漂亮啊!”
我对众人说道:“好了!如此我们便可遮挡风雨,泛舟随行了!”
闻筝乐见我事情完毕,拉着老父向系舟方向走去。我和方吟雪、洛紫烟三人紧随其后。到得地方,那书童早已将三只乌蓬木舟解缆入水。紫烟将手中那把淡紫含青的雨伞递与那书童,一边示范,一边嘱道:“如此打开,置于闻先生头上,为其遮挡秋雨!”
那书童咧咧嘴傻笑了一下,点点头便接过雨伞。紫烟又将那绣有青竹的雨伞递与吟雪,对她使了个眼色,意思便是让吟雪与我打伞。吟雪轻轻一笑,算作答应。紫烟自己拿了一把绣有游鱼的花伞跟着青竹子上了一只乌篷小船。我和吟雪上了一只,闻筝乐和他的书童也登上了一只。于是三只轻舟缓缓向云天溪中间划去。
待划至汪洋碧水处,三只小船便不再掌控,任其漂流。此时,秋雨细细、秋风斜斜,远来几只鱼隼或翔或俯,怡然自得。闻筝乐盘坐于乌篷船头,抚筝细弄,仿若低吟,一身墨衣,淡然无比,头顶是一方淡紫含青的花伞;青竹子亦是如此,灰衣飘飘、白发凌然,立于乌篷船头,只他左手擎一把紫砂酒壶,右手捏一根长箫,一派悠然;洛紫烟立在他身边撑一把花伞,宛若仙子独立舟上,独立世间;我也立于乌篷船头,素衣长袍,纶巾羽扇,双手捏一把长箫竖于唇边,意欲高亢龙吟;吟雪撑一把花伞,于风中四下飘摇,仿佛花经狂风,摇摆不定,宛若一朵初春的桃花颤颤而立于湿漉漉的枝头,与那洛紫烟遥遥呼应。水面与远处陆地的相接处巍然耸立着一座连绵起伏的高山,山势巍峨,高与云接。山脚下随意地点缀着几间茅草搭制的房子,茅草房上炊烟袅袅,那烟云散入高空,与空中略显沉重的云霭融在一起,越发飘渺。远远观来,果如一幅淡墨山水隐士泛舟图。
青竹子喝了一口斑竹泪,向闻筝乐喊道:“闻先生欲奏何曲?”
闻筝乐呵呵笑道:“今日景象绝无仅有,弹那古人之曲岂不误了绝佳风景?不若我们随意吹弹,以表心境如何?”
青竹子说道:“你这精灵鬼又在故意为难雅尘,想他出生以来无什经历,所吹奏之曲定然不会太过内涵。你我二人,各有前尘,皆有往事,吹弹起来或伤心缅怀、或铿锵倔强无所不可。只你我欺雅尘无有经历,却是大大的不妥!”
闻筝乐哈哈笑道:“老父就会偏袒弟子,既是如此,那我们便只以此景言志,不缠个人经历如何?”
青竹子说道:“如此甚妙!雅尘,你可愿意?”
三只乌篷船形如三角,三人对面而视,虽然相距甚远,却也将他人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我听师父与我方便,当即回道:“但听二位所约!”
那立在闻筝乐身后的书童咧咧嘴又傻笑了一回。闻筝乐说道:“如此,便开始吧。”
于是,三只乌篷船中乐声同起。淡紫含青的花伞下筝声铿铿,若燕穿暮云、雨打竹林,又似鱼游碧水、风过山麓。细细听来,那筝所弹皆是花落清渊、叶飞慢卷,百鸟继鸣、万物顺天之境,所表皆是隐逸恬淡之风,一股看透世事,罔闻生死的气质贴于水面四散开去。青竹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