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关墙,被雨水侵蚀成灰白的颜色,其间夹杂着一些石玉的亮色,往关墙上下来,灰白的颜色逐渐转少,换成了愈来愈深的黑色,更底下些,从地上蔓延而上的地衣,青苔,爬山虎,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藤蔓杂草,相互缠绕着,努力着,给自己在这尺寸之间,寻得一丝阳光的照射,寻得一丝努力生长存活的机会。(石玉:西南这边,夹杂在石头里面的晶状物,作者老家的叫法)
只是,原本这郁郁葱葱的一见绿色,如今却是残败模样,早已经枯萎了的断枝,整块向后翻转着的地衣,露出了黑墨般的须根,凑近了看些,有些地方明显黑很多,色重很多,用手去摸,不似须根那样的柔软,要硬上许多,使劲掰下一块,才发现是血水凝结之后的斑块。
在往远些地方看,依旧还在燃烧着的,或者是一须须缓缓冒着青烟的鹿砦,这鹿砦许是被刀砍的吧!断成了好几节,四下散落着;周遭还有一些破烂的旗子,或是突兀的伫立着,随着轻拂的风,不时飘动两下,或是倒在地上的烂泥里,看得仔细些,好似还有烧灼的痕迹。
回到关墙上,历经了无数战火,依旧好好活着的兵士们手里拄着长矛,挺直的站在两个女墙的中间,看着昨天,前天,好些天之前,奋战过的战场?是么?或许是吧!也有可能,这兵士只是愣神了,心思里面想着的,或许是远在北方的那一方篱笆院子,篱笆院子里有一个柔弱且坚强的年轻妻子,有一个扎了羊角辫,骑着竹马的孩子,当然,也可以有两个鬓角微霜,额头上布满褶子。却依旧帮着年轻妻子做活的老父母。
兵士们愣神也好,想家,想妻子也罢,这也就仅仅的想想而已了。他们不知道的是,领着自己的将军,领着自己的皇上,会在什么时候,又带着他们出关,奔杀向关外的敌营,或者什么时候,和周遭的其他战友一起,用手上的长矛,刺落那些试图爬上关墙的敌人。将军说了,这些敌人,是过来抢劫自家的粮食的,抢劫自家的女人的,抢劫自家的孩子的。将军还说了,这是坐镇关城里的皇上说的。
兵士们不知道下一场战争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但关城里的将军们知道了,将军们的皇上知道了,也就是说,莫敬宇知道了,当北门进来的太监给莫敬宇跪下哭号之后。莫敬宇就知道了,这场战争结束了,而下一场战争,将会在不远的将来,或许,就在自己听到的这个消息。继续朝着南边扩散,那边的军营里,坐着的人收到的时候。
“撤军吧!”将至而立之年的莫敬宇,说完话,整个人就深深的陷进了太师椅里。好似没有了骨头一般。
“不能撤!皇上,不能撤!如果咱们这边一撤军,那南边的郑梉必然就会尾随而上,咱们离了这关城,可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那郑家,军力比起我们,实在是太强了!”在莫敬宇的下首左边,一个身着鱼鳞铠甲,身披大红披风的军将站起身来,驳了莫敬宇的建议,或者说是决定。
“来人!这奸逆假传军情,妄图动摇军心,拉出去,砍了!”两个守在门外的军士应声而入,顺着自家将军的指向,看到了躬身跪在皇上身边的太监,颤颤巍巍。
两个军士并没有继续行动,而是愣愣的看着自家将军,而后又看了看坐在太师椅上的皇上。
“看什么看!给本将拉出去,砍了!”那将军又是一声大喝。
两个军士见到皇上那边依旧没有表示,只能执行自家将军的军法,上前把地上的太监,如拖死狗般的拉出房外,不多时候,一个托盘就承着一个人头进来。
“皇上,这个时候撤军,咱们就只能为郑家所乘,不如这样,在与郑家大战一场,而后皇上大旗依旧留在关城,皇上则可轻车简从,先行回去王城,这里,就有老臣,继续坚守吧!”那将军处置完报信的太监,转而很是动容的给莫敬宇建议道。
作为一个一心想要做中兴之主的莫敬宇来说,也只能这样了,等得自己这边回了高平,把事情处理妥当,只有后方稳定了,自己才能带着将士们上前线拼杀,这种拼杀也才有意义,莫敬宇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在前线把郑家打下去了,自己却回不去了高平,进不去了那坐北面南的王城。
因为要保密,莫敬宇这边最后只带了随身的两百御林军护卫,没有军旗,没有战甲,轻身轻马,向着北面而去。
江野从高平出来之后,顺着之前亲卫们留下的印记,很是容易的就追上了郑双龙和季初五的役夫们,而后亲卫在前,役夫押后,江野和刘汉生带着大部队走在中间。
“就这里吧!以逸待劳,全盛之力,击疲敝之师,方是上策!”江野选定的地方,左边靠山,山不甚高,从山顶到山下,缓步而走,也就一刻钟的样子。山上没什么高大的树木,全都是低矮的灌木丛,要是有人藏在灌木丛后面的话,路上的行人,那是指定看不出来的。
大路的右边,则是开垦出来的水田,沿着大路,沿着山坡,分成一块一块的。稻田里是已经抽穗的稻子,低垂着稻穗,不多日子,恐怕就可以收割了吧!
由魏祥武带着亲卫继续朝前路上打探消息,而郑双龙那边则是带着所有的役夫,先行上上,在掩藏好行迹之后,才给江野这边埋锅造饭。江野这边,则是把刘汉生几个将官一起找来,商量着具体截击的事情来。
因为那连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