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好走多了,稚娟的脚也差不多好了,她头顶着呼延吉措给她编织的花环,一跳一跳地走进坐在岩石上休息的梨容,把手里拿着的一大把不知名野花在梨容眼前一晃:“容姐姐,这花好看吗?”
“好看。”梨容笑笑。
“你就不能好好走路?脚还没全好呢,还想崴一次?!”朗昆轻轻地靠了过来,嘴里数落着稚娟,眼睛却望着梨容。
梨容低了头,未待朗昆开口跟自己说话,先就起身,轻轻避开了。
朗昆想跟上去,稚娟默默地拉住了他:“既然她不想,又何必勉强呢?”
“她还是不肯收?”朗昆的胸腔里,滚过一声沉重的叹息,他不抱希望地问。
恩,稚娟淡淡地应了一声。
她知道朗昆问的是簪子,本想告诉他,梨容已经悄悄地收下来了,可是左思右想,总觉得梨容是有什么原因才这么做的,所以她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告诉朗昆实情。
实在是因为,梨容是一个在心里行事的人。以梨容的性格,断然是不会道听途说,而且呼延吉措关于对梨容感情的一番肯定,更是加剧了稚娟的猜想。而根据自己的所见,从梨容对簪子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梨容还是深爱朗昆的,可是,梨容为什么要回避朗昆,要假装“相信”误会呢?稚娟更加断定,一定是有什么事,让梨容自己选择疏远朗昆。
梨容,究竟要干什么?
天黑了下来,扎营。
夜已经深了,稚娟悄悄地靠近梨容:“容姐姐——”
梨容转过身来,朝向稚娟。
“你为什么不理六哥?”稚娟低声问,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梨容。
梨容垂下眼帘片刻,然后伸出食指,指了指媛贞。
稚娟用手轻轻地盖上梨容的食指。严正道:“你骗我。”
梨容静静地看了稚娟一眼,然后转过了背,给稚娟一个后脑勺。
“你其实根本就不相信那些事,而且。你还是喜欢六哥的,”明知梨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稚娟可不管这么多,还是喋喋不休地说了下去:“不然,你收下簪子干什么?!”
梨容的背影轻轻地抖动了一下,却没能逃过稚娟的眼睛。
“舍不得就是舍不得。”稚娟圈住梨容的肩头,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别紧张,簪子虽然是六哥要我交给你的,但我可没有出卖你,到现在。我还没告诉他你收下了簪子呢。我知道,你想不收,但又舍不得,心里喜欢六哥又偏偏要拒绝他,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到底出了是什么事呢,可以告诉我吗?”
梨容沉默着,在稚娟的等待中坚持着不发一言。
“你可以不说,”稚娟也转过身,直勾勾望着帐篷顶,轻声道:“没有得到你的允许,我就会永远替你保守这个秘密。因为我知道。无论你做什么,都是为了六哥好。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原因的。”
说完这番话,稚娟就闭上了眼睛。
两行泪从梨容眼里无声地滑落,她也默然地闭上了眼睛。
朗昆一脚踏上岩石,长呼一口气。从这里望下去。山脚已经遥遥在望了,到中午时分,他们就可以出山了。
“殿下,殿下,”一个侍卫跑上来。禀告道:“北漠节度使上来迎接殿下和公主了。”
话音刚落,节度使李耕川就迎了上来:“殿下,臣等已经等侯两天了。”
“公主脚受了伤,随意拖延了行程。”朗昆走上前去,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难为你们上山来接,辛苦了。”
两人寒暄一番,就并肩往山下走去。
“殿下……”李大人回头望了稚娟一眼,面色踌躇,似有话想说。
朗昆看他脸色,已猜到有事发生,于是轻声道:“李大人但说无妨。”
“迟早是要知道的,”李大人说:“臣只是犹豫,现在说到底合不合适……”言毕,低声告诉了朗昆。
朗昆听罢,渐渐地停住了脚步,微微有些发愣,但片刻之后,复前行,不再说话了。
节度使府中,众人经过一下午的休整,感觉轻松多了。
用过晚饭后,大厅里,稚娟、梨容、媛贞、朗泽、呼延吉措坐在一起聊天。
“六哥到哪里去了?”稚娟问。
朗泽说:“许是到李大人那里商量明天的行程去了。”
“你怎么不去呢?”稚娟笑着将军过来。
“我呀,”朗泽微笑着回答:“我只负责护卫女眷。”尔后,眼光轻轻地,就移到了梨容身上。
梨容安静地低着头,不说话。
“不要着急,只是失语,慢慢就会好起来的。”朗泽侧过身,靠近了梨容,轻声安抚。
梨容没有任何表示,仿佛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
倒是媛贞,在朗泽的声音里抬起头来,默默地望了一眼朗泽,黯然地垂下头去。
朗泽的无所顾忌,也让稚娟意识到他有些过份,不由得斜瞟一眼过去,随即问:“媛贞,你的腿好些了么?”
“好多了,”媛贞低声道:“昨天薛太医还来瞧过,说再过十天半月便没事了。”
“薛太医啊,”稚娟感叹一声:“难得还有人关心你——”
她这话,明明是说给朗泽听的,朗泽满眼里都是梨容,没有理会,也根本没有听见稚娟的暗指。反而是媛贞,急着解释起来:“是六皇子殿下特意吩咐了薛太医,每天就来瞧瞧。”
话一出口,突然意识到不对头,自己的话,虽然是辩解并非没人关心,但开脱的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