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他要娶媛贞,她不死,他也必须娶媛贞,父皇和上天,都不会给他选择的机会,反而是梨容,用死,免去了他的情债。如今她还活着,他已经是皇帝,纵然怀着无尽的爱,却已不能给她什么。
又有谁,能体会他此时的爱断情伤啊——
她不敢,也不能抬头,只感觉,他在面前站定。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是心悸,是甜蜜,更是折磨和摧残。
轻轻的一声,心碎的声音,真切地响起。
是我的心碎了,还是他的心碎了?
她溘然合上双眼,在痛苦中沉沦。
他默然地注视她片刻,轻轻地转身,移步来到桌前,执起簪子。
刹那间,雪白的花海又在眼前出现,漫天满地的白,梦幻般的悠远,他依旧那样轻轻地一抬手,为她插上碧玉的簪子,执手相看,是她淡绿的身影,含笑的眼眸,身后,层层叠叠的梨花,怒放似锦……
他嘴角掠过一丝清浅的笑意,须臾转变成悲伤。
梨容,我是为你而生,人海之中,好不容易将你找到,却为何,还是将你弄丢了……
皇上将簪子放在桌上,默然离去。
等他走后,梨容方才抬起头来。他终于走了,如果他再待下去,她将不知如何应对。因为,手中的丝帕,正堵在鼻下,浸满了鲜血。
她不能心痛,每一次心痛,都是无边的摧残,都让她口鼻流血。就在刚才,心碎的同时,她的鼻血已经涌了出来,情急之下,只能用丝帕死死地堵住鼻孔。
她只能庆幸,还好。这一次,没有让他发现。
入夜,集粹宫。
媛贞转过头来,问皇上:“我留了她们用午膳。倒是你,没能来……”
唔,皇上含糊地答了一句:“下次吧。”
媛贞嘻嘻一笑,说:“你心情不好啊?”
皇上没有吭声。
“是为蒙古进犯的事吧?”媛贞轻声道:“我听我娘说了些,你担心蒙古人要大笔银子?”她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下令缩减后宫的开支,号召嫔妃们捐些银钱和首饰出来,应该也比较可观了。”
她一扒拉自己的首饰盒,说:“我的这些都捐了。”却独独捻起玉梨簪:“这件我得留下……”
他瞥了一下。没有说话,心头已经是思潮汹涌。
“这件可能是这盒子里最不值钱的首饰了,不过,我无论如何都得留着,”她说:“这可是容姐姐送给我的……”一忽而。她感伤起来,喃喃念叨了一句:“容姐姐……”有很多话想说,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望着簪子眼光发直。
他静静地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我只想你能开心一点,”媛贞幽声道:“从你登基开始,我就很少见你笑了。以前虽然你也不喜欢笑,总好过现在许多呢。”
他扯扯嘴角,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老是这样不开心,其实有什么必要呢,什么事都有两面性,有时候。好事是坏事,有时候,坏事也变好事,想开些,”她忽然叹一声道:“做人。要开心地活,别老跟自己过不去。”
他自嘲地想,谁还愿意,自己跟自己过去不去,问题是,你不去找事,事情还就要来找你,又躲不掉的。
“你是这样,容姐姐也是这样,老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媛贞感叹道:“郁结伤肝,对身体不好,你看,容姐姐,今天莫名其妙就出鼻血了,我们回来的时候,帕子上浸满了血,都流到了地上,我可吓坏了……”
他闻言,眉头一皱:“你说谁?”
“容姐姐,”媛贞一愣,改口道:“就是容儿啊,因为她太象了,所以我总是弄错,索性就直接叫容姐姐了。”
“你别说,我还真觉得,她就是容姐姐。”媛贞晃晃脑袋,说:“今天叫你看,也是要你分辨一下,结果你又不来……”
媛贞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却都不是他想听的内容,他已经没有心思听了,满脑子都被一个疑问充斥着,梨容怎么会出鼻血呢?我离开没多久,媛贞她们就应该回来了,那么多的血,她什么时候开始出鼻血的?我当时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你想什么呢?”媛贞猛一下,将脸探到他面前。
他不自然地笑笑,没有回答。
“我一直就怀疑,容儿就是容姐姐,三哥偏说不是。”媛贞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
他忽然有了兴趣:“如果是呢?”
“那最好不过了。”媛贞呵呵一笑,憨憨的样子。
“好?好在哪里?”他幽声道。
“就不用把她们两个人分开看了,我也不用犯迷糊,都还跟以前一样啊。”媛贞说:“省了好些麻烦。我还真希望容儿就是容姐姐。”
正是你希望的这样啊。
他默然着,没有说出实情,反而好奇地问:“如果真是那样,你不奇怪?梨容为什么要隐姓埋名?”
“这有什么奇怪的,她这样做,自然有自己的理由。”媛贞大咧咧地说。
“你不想知道原因?”他更加好奇了。
“想啊,”媛贞笑起来:“不过既然她不想说,又何必强求呢?等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了。”
这也是道理,皇上点点头,望着媛贞好一阵出神。
媛贞依旧是单纯,而且实在。她不会去想朗坤忽然问起自己家中与梨容相貌相似的女子有何不妥,她只急于向朗坤证实,世上还真有这么相象的人。尽管她也怀疑,可是她也知道,即便真是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