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邦彦?他凭什么会帮我们?”
“因为他如果真的支持太子哥哥,势必不会让我死在这里。”
没曾想三日后,伊琰踉踉跄跄地来到地下室,满脸的黑气,仿佛遭受了什么巨变,神色憔悴至极,见到伊姝就劈头盖脸地一阵大骂,完全失去了曾经作为皇子的气度和修养。
半晌,依姝抬眼,冷冷地道。“你骂够了么?”
伊琰依旧气急败坏、口不择言地骂道:“我没有!你这个狐媚胚子,迷惑了季成林那老匹夫还不够,居然连沈邦彦都勾搭上了!你娘是贱货,没想到你跟她一样下贱!”
依姝面罩寒霜,眸子里陡然涌出一股杀意,突然右手轻扬,照着伊琰的脸就是“啪、啪”十几个耳光,嘴里一字一句地道:“不许侮辱我母后!”
伊琰忽地大声狂笑,用衣袖擦干唇边的血渍,指着伊姝的鼻子歇斯底里地吼道:“你说我是野杂种?你以为你母亲又是个什么好东西?她也不过是一个贱男人的弃妇罢了,只有那个昏庸的老东西才拿她当宝贝,居然让她执掌凤印,统领后宫!真是丢尽了咱们南朝的脸!”
闻言,伊姝心里猛地一震,面上神情连变数变,末了冷冷地道:“你别血口喷人!”
伊琰冷哼一声,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满脸的泪渍未干,金丝红缎锦衣上污迹斑斑,眸子里露出怨毒的光芒,“八年前我就知道了,你以为当年那个老东西为什么要将你母亲软禁昭阳宫,不就是因为她的那些个见不得人的过去吗?我也不怕告诉你,这个事情除了擎天教的人参与,沈淑妃也同样是有份的!”
伊姝紧盯着她,眸子里寒意深深,慢慢地道:“我早就知道了。你们母子也有份的。”
伊琰却摇摇头道,“不,你错了。在这件事上,我们并没有参与。”
他已不如先前激动。居然就地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道:“虽然我的母妃很恨皇后,也做过不少伤害她的事情,但这件事她并没有插手,相反的,还给过你母后不少提示,只怪你母后太笨,居然没办法自救,才会被幽禁昭阳宫八年。”
关于这些,伊姝其实已经知道了。
说起来。这家伙也不算太坏。
一时间,伊姝不禁有些同情起他来。若没有那样不堪的身世,若没有那样一个权利熏心的亲生父亲,若不是走上了歪路,他此刻或许还在紫薇宫里。开开心心地做他的纨绔皇子。
可是,世事难料。
良久,伊姝才真诚地道:“五皇兄,收手吧。现在收手也还来得及,跟我一起回京见父皇吧,我会替你求情的。说到底,父子一场。父皇不会狠心杀你的!”
“呵呵,皇妹,你还真天真!不过也实在要谢谢你,那天没有当众说出真正的真象!弃儿总比私生子的身份要好!”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继续下去?江湖人心难料,而你又根本无法掌控。先前的擎天教,就是很好的例子。你自信他们帮了你,会听你的命令行事吗?”
伊琰低头沉默不语。
伊姝继续劝道:“皇贵妃娘娘,想必她这些日子也是不好过的,我出宫的时候。好象听说她病了,病得不轻呢,连上元节的晚宴都没有参加。”
“她得的什么病?”母子连心。伊琰终于忍不住了。
“她忧心你,每日里茶话不思,夜里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忧思成疾。”
“这都是她自找的。若不是她弃我,我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因为贵母妃看得比你远,她早知道会是这个结局,当时会救我,也不过是为你留一条退路罢了,你还不明白吗?不管如何,这样的逼宫最终都是会失败的!”
“你别说了。总之,我不会原谅她的——”伊琰烦燥地挥挥手道,“我今天来,不是跟你唠家常的,而是有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办?”
伊姝听得心头一紧,“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帮我杀了王淑宁。”
“为什么?”伊姝惊讶极了。
“因为她知道我真正的身世,不杀了她,我不安心。”
“她可是你的堂妹,你真狠心杀了她?”
“她不死,我就得死。我绝不能允许我的身世被公开。当然,你也一样,必须死!”伊琰说着,脸上又露出那种狠决的神情来。
伊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伊琰,何时变得这么狠毒了?先前还以为他有所改变呢?
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不多时便见两个黑衣人走进,对伊琰拱了拱手道:“殿下,主上有请公主前去答话!”
“哦?他见公主做什么?”
“属下不知。还请殿下不要让我等为难才好。”黑衣人再次说话的同时,另一黑衣人就朝伊姝走了过去,“公主,请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伊姝知直趣地没有多问,拍拍手,很配合地站了起来。黑衣人随即将她双手绑在了背后,推着她往密室外面走去。
果然,正如小翠所说,出口就在假山的凸凹处,此刻那里已经停了一辆华盖马车,淡青色车帘随风飘荡在半空,一晃一晃地像女子动人的舞姿。马车周围数十个黑衣人,个个如雕塑般执剑而立,额上太阳穴高高突起,一看就知是些江湖高手。
此刻,宅院的朱漆大门已然敞开,天光轻淡明亮。伊姝眨巴了好一会儿,才渐渐适应这种光亮,自忖没有把握从这些黑衣人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稍一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