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坚抬头看她,终于还是没有反驳,刘山再一次行礼:“张先生,无论如何,我昨天不应该顶撞您,请您原谅我,我也不会再在学校里看这些书了,但我姨姨告诉我一个故事,外国有位贤人亚里士多德,就对他老师说过——‘我爱老师,但我更爱真理’,今天,我也想对您这么说!我还是认为,我姨姨写的一部都很好看,都很有价值,值得更多人来”
一群老师:“……”
董婉:“…………”
要不要这么严重,仅仅是学生在学校里看闲书的这么点儿小事儿,要不要上升到亚里士多德和柏拉图的高度去?
刘山还郑重其事地道:“我会去抄写论语的。”说完,就看着张坚。
张坚让他看得脸皮发烫,忽然就松懈下来,无奈地挥挥手:“行了,这次我就收回惩罚,你都说到这个份上,我哪里还能再罚你?不过,下不为例,快去上课!”
小家伙还是很有眼色,一溜烟跑走。
他溜走了,董婉却走不了,刚才刘山一嚷嚷,在场的老师,都知道她就是董卿。
老师里面,自然有像张先生那般,不喜欢她写的,也有她的书迷。
再加上一首侠客行,简直造成轰动的效果。
董婉让人围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问各种问题,还因为她写的那首诗发起一场争夺战。
其实她很想说,她的字好归好,还远远比不上这个时代的大师们,也还不到吝惜笔墨的地步,要真喜欢,她一口气写个十张八张的,累一点儿也认了。
好不容易哄好了老师们,让一群先生都答应一定好好照顾刘山,董婉从学校里出来,长长地吐出口气。
出了校门,她才不可思议地发现,原来有一日,她也敢如此霸气地在孩子的老师面前‘张牙舞爪’,要是当初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有这么厚的脸皮,这么大的本事,她也不会每次参加家长会都疲于奔命。
晚上,李乔把刘山接回家,孩子挺开心的,忙前忙后围着董婉打转,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殷勤地给她捏肩揉腿。
董婉却多多少少有点儿心不在焉。
她今天放学回家,发现街面上义和拳的揭帖越来越多,谈论的人也越来越多。
肖女士都感觉到不对,在学校叮嘱几个西洋来的教习回家时小心,去教堂更要小心。
他们还只是抱怨,董婉却能感觉到风雨欲来。
她能怎么样?虽然那些西洋人,披着文明的外皮,可战火一起,他们个个都如魔鬼,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难道董婉以一己之力,还能阻拦不成?
一连好几日,学校里本来和董婉关系不错的几个洋教习,都觉得董先生看他们的目光,让他们有点儿瘆的慌,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这位了。
其实不应该迁怒的。
她心里也明白,即将到来的战争,好像不应该怪这些人,奈何,他们是外国人,而自己是中国人,谁又真能做到心如止水?
别人怎么想,董婉不清楚,反正她自己没办法做到和那些正在侵略自己祖国的国家的臣民们,关系融洽默契,她最多也就是努力让自己面上不要表现出那种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