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女吓坏了,紧着几步走过来,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问道:“出什么事了?”
南宫云笙倚在门旁,望着她们微微笑着,瞧着那笑容,好似这辈子算是心满意足了。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花梓拉着凝馨和狼女便进了屋子,忽然想起云笙,转头眨眨眼:“姐夫,进屋喝茶去。”
几人落座后,凝馨便拉着花梓的手,问道:“身子还好吗?孩子快生了吧?”
花梓眯眼一笑:“还有三个月,”她恍惚间抬起头,拉住凝馨的手,附到她耳边,耳语道:“姐姐,往日,是我混账,别生我的气。”
眼泪止不住地涌上眼眶,凝馨捂着嘴巴,扭身就跑了出去。
云笙和狼女都没有动,花梓眼眶一红,起身随了出去。
她瞧见凝馨坐在石凳上,趴在石桌上,哭得身子一抖一抖的,遂小心走过去,轻声道:“天儿凉了,别坐着石头上,那有俩藤椅,咱们去那坐。”
凝馨起身,一把保住她,然终究估计着她的大肚子,于是,这姿势就极其诡异,凝馨看上去十分扭曲,而花梓,稍稍上前倾斜,却不敢轻易弯腰。
二人终于抱了个痛快,也累的够呛,这才坐到藤椅上。
抬眼一望,就瞧见高而远的天空,日头并不晃眼,日光柔媚,云卷云舒,让人禁不住想伸出手去,摸摸碧蓝的天,暖暖的日头薄薄的云。
凝馨哽咽着,终于开口:“花梓,当初,我并不知你父亲还活着。”
“我后来想明白了,你怎会害我?咱俩打小一起长大,就从没分开过,别的都是假的。我俩这份情谊怎会有假?”她望着凝馨叹了口气,垂下头去,眼泪在眼眶里打旋儿,却终究忍住没有落下来:“当初。太多事,我一时糊涂,错怪了你。”
凝馨又止不住地落泪:“傻丫头明明是我不好。是我欠着你的,是我被人抓去被人利用……”
花梓蓦地抬起头,抽了抽鼻子,眼睛还水汪汪的就笑开了:“姐姐,我想吃你做的花糕了。”
凝馨一愣,旋即站起身来,笑道:“厨房在哪,我给你做去。”
两人在厨房忙活小半天。等端出几盘花糕时,已日薄西山,杜妈妈刚好从厅堂走了过来,瞧见了便问:“这是哪家的姑娘?”说着,将凝馨上下打量了几个来回。
杜妈妈就是杜妈妈。到哪都忘不了老本行。
花梓皱皱眉:“这是我姐姐。”
杜妈妈一愣。转头就瞧见南宫云笙倚在门口,面色不善的望着她,便磕磕巴巴问道:“那这位公子……”
“我姐夫!”花梓拉着凝馨往屋里走,她可害怕杜妈妈打凝馨的主意,虽然杜妈妈没那个胆子。
杜妈妈又细细打量南宫云笙,眯着眼问:“公子是哪里人啊?”
桑都里的公子哥,十个她杜妈妈认识九个。还有一个也是照过面的,可这位看上去衣着不俗,气势凌人,较之城里那些个公子哥,更有王家风范。
杜妈妈阅人无数,眼光十分毒辣。心下一番揣度,已有了计较,这公子并非桑都人。
待花梓和凝馨进了屋子,杜妈妈拦下南宫云笙,笑道:“公子借一步说话。”
云笙有些迷茫。毕竟他从未去过红楼,不知作为一个男人要如何面对一个老鸨,虽然他不知道杜妈妈是老/鸨,可杜妈妈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比全城老/鸨加起来还老/鸨味儿十足。这个叫职业素养。
“公子打哪儿来啊?”杜妈妈拎起石桌上的茶壶,竟是空的,见宁儿路过,忙吩咐道:“宁丫头,去沏壶热茶来。”
宁儿见杜妈妈跟个长相俊美、衣冠楚楚的公子哥儿坐在石桌那,顿时笑盈盈的,袅袅婷婷就朝这边走来。
杜妈妈不高兴了,宁儿那点儿小心思,她看不懂就白当半辈子老/鸨了。
“麻溜儿的!别在那儿浪!”杜妈妈一把将茶壶塞给她,宁儿撅着嘴巴一溜小碎步朝厨房跑去。
南宫云笙面色尴尬,杜妈妈一瞧,心想,这姐姐可比妹妹有福多了,妹妹挺着个大肚子,男人跑得无影无踪,这姐姐守着个公子哥儿,还是个不爱玩的痴情种。
南宫云笙这才得空回话:“在下是晏国人。”
杜妈妈有些不高兴了:“据说晏国与桑国差点儿打起来,你不会是探子吧?”
“您误会了,在下晏国广睿王,并非探子,”他话音未落,就瞥见凝馨朝这边张望,起身道:“若无事,在下失陪了。”
杜妈妈目瞪口呆,目送南宫云笙离开,心中忐忑难安,放眼望去,那一屋子皇亲贵胄,怎就看着那么别扭,这宫斗是多么残酷。看这一屋子残兵败将,瞧着可怜却又得罪不起,白吃白喝自己还得像三孙子似的伺候着。
杜妈妈掩面而泣,一溜烟儿朝前院跑去:“我这命,怎就这般苦啊?”
宁儿在后面紧着喊道:“杜妈妈,这茶,您不喝啦?”
见云笙进了屋子,凝馨望了眼窗外的宁儿,一把将他拉至眼前,轻声问道:“方才她们同你说了什么?”
花梓暗笑,姐姐何等聪明,说的是她们,而不是她。也就是说,她才不管杜妈妈跟他说了什么,只怀疑宁儿是否也搭茬了。
云笙只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只问我是哪的人,瞧着面生。”
凝馨又意味深长地瞧了他一眼,云笙垂眼笑了,在她耳畔轻声道:“夫人意思,小的明白,是故趁那姑娘还未端来茶水,我便离开了。夫人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