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曦伸手欲拉住她,却抓了个空。t
花梓的袖口拂过他的指尖,消失在茫茫黑夜里,他望着她转身离去的身影,心下一片寂寥。
本是出来借酒消愁,却不想会遇到她,本以为可以接她回家,却又让她转身离去。
他后悔了,他真真切切的后悔了,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一怒之下打了狼女一巴掌。
寒夜漫漫,月光都是凉的,打在青石路上,映在眼中,一片清冷。
远处的人家还隐约可见几点灯火。
还记得几个月前,也是清冷的夜晚,他站在茶馆门口,望着万家灯火,紧紧抱着花梓。
那时她还小心翼翼喊着哥哥,她还吃着他做的饭菜连声称赞,而如今,他却丢了那个相濡以沫的人。
他抬头望望如墨苍穹,自嘲般冷笑,终究,自己是个无家之人。
不远处的酒肆依旧亮着几点灯火,他循着酒香踉踉跄跄寻了去……
……
逸云阁位于云梦泽东南部,近水临风,碧峦幽湖,风景格外雅致,加之楼阁处处精雕细琢,各式镂空花纹,妙趣横生。
然此刻节气微寒,湖水凝滞,层峦迭起也少了诸多绿意。
花梓躺在云梦泽的逸云阁,睡到翌日清晨,睁开眼时,厚重的罗帐若流苏从屋顶直垂地面,在晨风轻抚下飘忽不定。
她揉揉惺忪的眼,回想那夜,与白玉曦分手后,她走过那条街,脚下越来越重,终于瘫坐在荒无人烟的荆棘路旁,石子和枯树枝将腿上划出横七竖八的伤口,那么疼,疼的她泪流满面,苦苦支撑的勇气瞬间土崩瓦解。
即便她找到了萧叶醉,他就会如实相告吗?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这样害怕过,即使眼睛盲了,也不曾这样害怕过,她拉着狼女的手痛哭失声:“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我是谁?我到底是谁?我该相信谁?我能相信谁?”
她用力摇着狼女的衣袖,雪球轻轻蹭着她的腿,轻声低鸣。
狼女跟着她一起哭,见她哭累了,伸手将她扶起,朝着云梦泽的方向默默走去。
两人走了一夜,直到天边微微泛白,方才找个桥洞睡了片刻,待日头升起,又忙着赶路,只买了几个包子充饥。
穿过两个小镇,天色已晚,这才远远望见云梦泽巍峨高耸的棂星门,门前是绵延而下的白玉阶。
她二人疾步前行,立于阶前,抬头仰望,门楣之上硕大三个字:云梦泽!
花梓早已疲惫不堪,迫不及待找个歇脚之所。
二人拾阶而上,待到门前已气喘吁吁,几个扫地的丫头忙拦住她们,上前问道:“来者何人?”
问话的丫头盯着花梓,上下打量一番,语气缓和道:“你们可是我门派中人?为何未曾见过?”
花梓忙解释道:“我来找我师父,萧叶醉。”
那丫头眉毛一挑,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你说萧叶醉?我们云梦泽的二当家?”
花梓点点头,揉着酸疼的腿,好声好气地解释道:“我没有来过这里,可萧叶醉确实是我师父。”
那丫头又掩着嘴呵呵一笑:“谁不知我们二当家向来不收弟子?你要糊弄我,也找个别的谎话儿,怎就盯上我们二当家了?难不成是看他长的俊……”
花梓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心想,也不知是谁看他长得俊,动了花心,不由嘀咕道:“他那长相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丫头一听,又不乐意了:“真是大言不惭,普天之下,还能找着比我们二当家更英俊的?”
喜欢不行,不喜欢也不行,这就是传说中的花痴么?她忽然就想到了樱柳,不由微微一笑。
花梓懒得和那丫头争执,正窘迫间,忽而想起那枚琥珀般嵌着枫叶的玉石。
翻出紫檀盒,取出玉石,花梓连忙递将过去:“这位姐姐,这是我师父给我的东西,你可识得?劳烦姐姐帮忙通告一声,玉花梓不胜感激!”
那丫头刚要去接,手却停在半空,脸色变了几变,终于未敢伸手接那玉石,心有不甘地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没好气儿地说:“等着!”便进了门去。
花梓心中不快,却也无法,只能等在那里,心想,云梦泽果然是女权当道,一个扫地丫头都如此专横。
真不错!
旁边几个丫头看着她二人窃窃私语,花梓将玉石重新收好,扭过头去,望着远处天边燃着的红霞怔忡出神。
难怪花勿语每每提及云梦泽便好似提到人间白玉京般赞不绝口,即便这时节已花木凋零,然云梦泽之大气壮阔依然让人不禁咋舌。
过了半晌,那丫头回来对花梓说:“跟我来吧!”
花梓望了眼狼女,狼女点点头,两人便随着丫头进了正门。
云梦泽内部清丽温馨,布局精巧,她三人穿过几扇耳门,在一座色调暗红的阁楼前驻足,那阁楼主体四角,飞檐若凤,立于湖面之上,一侧附着六角敞亭,不过两人高,并不夺目,却点缀的恰到好处,也煞是实用,秀美不失庄重。
而叶姝正立于楼前,一袭红衣英气逼人,让人不觉间忘了她的女儿身。
“掌门,人已带到!”那丫头低眉顺眼,俯身行礼。
“花梓,你来了!”叶姝转过身来,面带笑容,唤花梓到身前,拍拍她头上的尘埃枯叶,想花梓这一路赶来定是奔波劳碌,未曾好好休息。
叶姝并不多问,柔声道:“眼睛恢复得可好?我一直没抽出空去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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