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是一份良心上的沉重十字架!
分开人群,走出去,迎面撞上了闻讯而来的陈敏君,一把抢了顾月楼的衣领,气急败坏的问道,“顾月楼,夙和呢?你们都出来了,夙和怎么样?你说啊,夙和他在哪里?他到底怎么样了?他还好好的对不对,对不对?!”
歇斯底里的女人,红了眼睛,像个赌徒。
她明知这一场大火的背后,如果夙和还活着,怎么可能不跟着一起出来?
既然没有一起走出来,那就是死了。
“陈敏君,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嘴脸吧!夙和死了,陪着娘子一起死了,最高兴的人,不应该是你吗?”
花千叶冷笑,挑眉道,“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不过一场火而已,小心有一天……也会烧到你的头上。”
侧身而过,他凉凉的放话,又顺手一拍顾月楼,鄙夷的道,“走了,还愣着干什么?这样的女人,也得亏你能看得上?!”
如此口无遮拦,如此不留情面,这还是记恨他顾月楼,曾经将胳膊肘往外大拐的事情吧?
花千叶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从来不肯吃亏。
他顾月楼出卖娘子偷鸡杀人,却最后被娘子牵连甚重的算到了他的头上,花千叶要是不替自己出这口气,他自己都觉得对不起他自己。
人,虽然各有心思的活着,但也不能活得太无耻了。
顾月楼面色一暗,面无表情道,“是!他死了。”
他做的事,他比谁都清楚。他一人做事一人当啊……手一用力,将身前的陈敏君重重挥开,推了凤爻的轮椅,一路向前。
心里,却从来没有像现在,如此这般的后悔着。
悔着自己当初的狼心狗肺,背离背叛!
所以,才会有今日这样的报应。
活该!
“夙和,夙和……”
身后,隔了很远远之后,终于传来陈敏君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三人充耳不闻,只是前行。
自作孽,不可活。
……
三月后,荆县府衙。
是夜,灯烛光亮,人声鼎沸,推杯换盏彼此不断,欢笑声,恭维声,齐聚一堂。
陈娘舅一身华衣,落座主位,手里琉璃酒盏高高举起,满脸带笑道,“各位同僚,各位好友,今日,是本官三十岁生辰之际,感谢诸位不弃,特来祝贺,本官深感荣幸。特设酒宴一场,与诸位共饮!请,举杯!”
额下无须,面色白净,一派文人士子之高雅之风,端的是俊逸洒脱,人生得意。
尤其陈娘舅,现在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见谁都先笑三分。
满座宾客个个都是人精,县主大人如此给面子,他们又怎么怠慢?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于是,不过眨眼之间,满堂莺声燕语,贺喜声不断……沧月朝女子为尊,这次请宴,自然也是女子众多。
其中,虽有男夫随同,但也多数是凤毛麟角,上不得台面。
毕竟,这世上像是洛水晶一般,五个男夫个个都是美中翘楚的,更不多见。
陈敏君落座于大堂一角,做为陈娘舅的甥女,陈敏君本该是艳光四射,接受众人吹捧,或者羡慕的,但现如今,她一点心思都没有。
随意跟陈娘舅祝了寿,便一个人到了角落,一杯接一杯的闷酒喝着。
时间,眨眼便过了三个月,暖春变作了盛夏,但她心里,一直深深藏着的那个身影,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夙和,我不信你就这么死了,我不信的。”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陈娘子这一生谁都看不上,就喜欢了一个你,你怎么就能死了呢?”
“夙和,你一定是在骗我的。一定是。”
脸颊红晕,双眼发红,短短三月时间,陈敏君熏酒,已经彻头彻尾的变成了一个女醉鬼。
陈世美看着实在是糟心,忍不住一杯抢了她的酒,低声骂道,“君儿!瞧瞧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不过一个男人而已,只要有钱,这世上男人多的是。你为什么就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区区一个夙和,真有这么大魅力?
以至于此时此刻,陈世美多少都有些后悔,当日的手段,是否太狠了些。至少,应该留那小子一命的。
“娘!你别管!我这一生,只爱夙和!他死了,就把我的心也带走了……娘,我求求你,你再帮我找找他不好?我不信他就这么死了,他一定还活着呢,他一定还在等着我。”
摇摇晃晃的起身,陈敏君哭着求着,涕泪纵流,完全就是醉了。
陈世美气急:“陈敏君!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女儿?!”
狠狠一指头点在她的脑门,陈敏君站立不稳,身子向后倒去,陈世美吓了一跳,又急忙扶住,又气又无奈道,“好好好!我帮你找,帮你找!但是现在,你要乖乖听话知道吗?算了算了……我们还是走吧!再留下来,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她堂堂陈世美的女儿,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要死不活的,这传出去成何体统?
吩咐了人进来,将陈敏君扶出去上了马车,陈世美又回身,专程与陈娘舅招呼了一声,陈娘舅也不在意……他这个甥女,简直就是上不了大雅大堂,没出息透了。
出了门,月明星稀,天色银亮,不用灯笼,就能将前头的路,看得一清二楚。
陈府马车却仍旧打了一盏灯笼,红蒙蒙的灯光,便透过纸笼的隔阂,慢慢将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