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敏君始终没有找到人,这一场吊死城门之案,也始终是悬而不决。
当夜的车夫找是找到了,但早已变得痴痴傻傻,陈娘舅各种询问,只说是见鬼了……生生说不清那夜的事情,直把陈娘舅气得够呛,却又不得不暂时按下这头,另想它法。
当值的城门官,名叫赵得胜的那个,于是就倒了大霉。
各种刑罚上一遍,直疼得哭爹喊娘,一条命去了大半条了,陈娘舅仍旧不想放过他!
他的亲姐姐啊,死得那么惨,却又被这么一个下作的东西给看了个精光,陈娘舅是打定了主意,不杀了他,绝对难以平复心下的激怒!
于是,这天底的免费大戏,也是你想能看,就能随便看的吗?
陈娘舅当机立断,一顿屈打成招,就给定了罪。
赵得胜至死,都不明白他错在哪里了,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守门的,只不过是那一夜,给远去的马车开了下城门而已,他就成了杀人凶手了?
冤枉!
然后这种冤枉,天下却无人能给他平反。
陈娘舅杀了人,这才终于渐渐吐一口心中恶气。
纵然抓不到真正凶手,他也不能让姐姐白死!
恰在这时,有婆子哭爹喊娘的进来报信,村里的陈府大院,被人抢光了。
所有的金银珠宝,贵重器皿,都被一伙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匪人,抢了个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府里的男夫,婆子,丫头们,全都被赶了走,作鸟兽散,不知所踪。
于是,偌大一个陈府,彻底分离崩析了。
陈娘舅初闻噩耗,眼一黑,差点扑倒,紧接着,又青筋暴怒,恶狠狠的红了眼睛,如一匹颠狂的独狼,嘶声叫道,“查!给我用力的查!若是查不到灭门凶手!本官摘了你们的脑袋!”
狠狠一把抓起手中的茶盏,“啪”一声碎在了地下。胸口一股急怒喘气,又“噗”一口黑血扑出,身子一晃,就往后倒。
四下里婆子丫头慌忙上前,一连声的揉胸叫魂,好不容易,陈娘舅才终于醒了过来,却是大半的精神头都没有了。
“都还愣着干什么?都出去做事去!”
无力的摆摆手,陈娘舅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他亲姐姐死了,他虽然愤怒,也没有到这种地步,可现在,整个陈府都没了,他才觉得……原来,他的根,也没了。
他这么些年积下的全部家当啊,全在姐姐的陈府里放着……眼下,他只不过是晚了一些时间派人过去,这所有的一切,就全部长了翅膀飞走了。
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在他的老虎头上拔毛?!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将他一手建立的陈府,给尽数的搬空了?
急怒攻心,他又有一种吐血的感觉,慌忙一伸手,用力按了胸口,这才慢慢压下。
可到底,飞走的,再也回不来了,就算再次回来,他还真敢要吗?
那些东西,都是见不得光的所在。
这世上,或者有些事情,总不会那么公平。但有些事情,却是出奇的公平。
前一刻,你才灭人洛府,后一刻,你整个陈府,就被人所灭。
不过三月时间,所有一切,都变得那么不同,又尽显诡异。
陈娘舅想到这一切,便无力的动了动身子,或者,他在第一开始,就不应该去招惹洛府的……可现在,却说什么都晚了。
忍不住一声苦笑,他蹒跚起身,刚刚往外走了两步,县里的衙役火烧屁股的急速而至,面色慌恐的奏报道,“大人!不好了……京城教坊司来的良人,被人烧死在民房里了。”
什……什么?
陈娘舅身一晃,顿时又急:“你再说什么一遍!到底是谁被烧死了?”
脚步虚浮而无力,这一次的打击,比亲姐姐的惨死,比陈府的被灭,还要来得更猛烈,更让他震惊无度!
“回大人,是……京城教坊司的良人大人!”
衙役顿了顿音色,很据实再报一遍,微微怜悯的视线,就落在了陈娘舅的身上。
京城来的人啊,还是从京城里来的大人,可怜陈大人,屋漏偏逢连阴雨,这前一场人命案还没有来得及结清,这马上又来一场。
一场催着一催,如是半年之内,再不能破案,他这顶头上的乌纱帽,可就要彻底摘下了吧?
到时候,即便是女皇伸手,也有八部作主,也更由不得他一言之词,而由他如此逍遥快活了!
如此想着,衙役顿时又有些幸灾乐祸。
活该!
谁让你害人家满门洛府,又一手遮天呢?
这世间,天道总是最公平,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三月之前,洛府那一把火,明眼人都知道,是这陈娘舅联合自家亲姐做下的恶事,但知道归知道,却无人敢报,也就现在,也才敢心里暗暗的呸几声。
恶人哪!
活该!
……
客栈当下,客似流云,不间断。
最好的天字上房处,一身红衣妖娆的男子,静静的捏着手中茶盏,站在窗前,居高临下往街面上看着。
人流如织,攘攘为利。
这天下,有的平头百姓,随遇而安,知足天乐,而有的……却那么贪心不足蛇吞象,以至于,葬了自己,更葬了家人!
“公子!”
倏然门开,有两人面色冷戾的进来,红衣公子抬抬眼,“事情办得如何?”
其中一人道,“回公子,那女人已被送去周国,将受尽侮辱而死!”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