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上朝回来,看起来神色清爽,步伐也不由得轻快起来。
本来他上朝就曾设想过,他那日答应劝皇上收回寻找七公主的兵马,并且说服七公主应允外嫁,并在出嫁期间不离开皇宫半步,本就存了侥幸的心思,他原以为单凭劝说皇上这事也得费好些功夫的,没想到的是,皇上只是叹息一声,便应允了。
而今日上朝,心中更是忐忑,他十分明白,欺君是什么概念,他既应允了皇上,却没做到,这虽是他云儿犯下的错,但女儿的过错,向来和他这个做父亲的是分不开的。更何况,他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处于风尖浪口,并未说这是她的想法,只说是他有法子劝说七公主听皇上的话,乖乖在宫中待嫁。
而今早云儿说这事没办成,他失望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忏悔,她不过是个孩子,这事他都没什么把握,又如何能要求她做到细致呢,更何况,他自己也是有错的,他不该如此轻率的答应,即便那是他失而复得的女儿,她毕竟是在外头长大的,虽然是他教出来的,但毕竟远离朝堂这么多年,又如何能清楚明白,了解如今朝堂的形式呢。
所以安国公上朝,心中却是十分忐忑的,他想,若云儿说的不过是玩笑话,那还好些,事情便就这么过了,若云儿说的是真的,七公主还是宫外头,他也没什么好指责的,他便主动请罪,大不了就再次辞了官,回家得了,他相信,凭着自己立下的功,再加上和皇上的一点情分,即便是指责他,皇上也还没到至于才抄家的地步的。
可是上朝后,他才发现,局势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发展,七公主竟然回了宫,而且还笑脸迎人的跟着皇上上了早朝。公主虽身为金枝玉叶,但毕竟是女儿家,一般是不允许参与朝政的,但历来公主陪同皇帝上朝的并不在少数,有的是年龄还小,皇上又甚是喜爱,便有可能由奶娘抱着来上朝,有的是能力超群,皇帝遇到难题时,可能会让其跟着参谋参谋,还有的,即便是大了,深得皇帝宠爱的话,还是可以在一旁看着的。
显然,七公主属于第三种,其实也不尽是因为宠爱,而是今日的政事都是和她有关的,皇上昨日又为她私自出宫大怒,今早兴高采烈的回来了,当然是得好好安慰这个身居高位而又身为人父之人的皇上的。
过了一套繁琐的跪拜礼仪和皇上身边小太监的开场白之后,皇上便将今日主要的议题开门尖山的提了出来,也就是有关公主外嫁之事。
皇上已有六十多岁的高龄,虽是保养得极好,但两鬓还是泛着白,慈眉善目,若非一身龙袍穿在身上,略显威严,旁人还真会以为他是寻常人家的老人。
此刻七公主就站在龙椅的旁边,手轻轻的敲着他的肩膀,完全没有昨日那失魂落魄,悲痛欲绝之样,嘴角还含着笑意,俨然就是那个刚刚回宫的公主,她还时不时的凑近他耳边耳语几句,逗得皇上一边咯吱咯吱的小声笑着,一边听着大臣们的汇报。
待到琐事禀报完毕,已过了半个多时辰,期间安国公连眼都不敢抬一下,因为从刚刚进来的那刻起,皇上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以及那七公主审判的眼神就没离开过他。
“国公果然有本事,竟真让莹儿回来了,朕深感欣慰,深感欣慰。”皇上冷不防的道出这样一句,继而转过脸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家女儿七公主。
七公主却含着几分笑意的瞧着底下的安国公,只是附和的点了点头。
安国公诚惶诚恐的站在朝堂之下,手心都渗出了汗,皇上说是说七公主回来了,可他答应得可不止这些,还说能让七公主出嫁之前都不外出呢,当然,这些旁人是不知道的,但皇上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如今公主是回来了,可并不知道她还会不会私自出宫,毕竟这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皇上的话,他听不出喜怒,而公主的眼神也有些怪异,心中反而多了几分惶恐,安国公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道:“皇上过誉了,公主蕙质兰心,微臣并未出什么力。”这话倒是真的,他不过就是劝了皇上几句,连公主的面都未曾见到,无论是找,还是劝,都是云若在折腾,至于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知晓,只是瞧着云儿的脸色不是很好,今早又说过,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他也就自然而然的当做是失败了。
威严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带着明朗的笑声,“国公何必谦虚,莹儿都把你能说会道的事迹说与朕听了,她已经答应从今以后不得到朕的允许,绝不私自出宫。”皇上呵呵的笑了起来,如今得偿所愿,心中不免高兴,遂打趣道:“朕却一直国公是个能说会道的,竟将莹儿这匹倔马硬是拉回了朕的身边,来人,赏!”
皇上的话音刚落,安国公旁边便走来两名手里端着金银珠宝的小太监,国公瞧了一眼,心中颇为诧异,却仍是开口谢恩。
其实按照安国公的在朝堂上的地位,赏赐这些东西并不觉得稀奇,这只不过是一个荣誉罢了,象征着他立功的意思,可他却还是一头雾水,公主已经答应不出宫,这是何时的事,云儿明明说她并未劝动公主的。
还未等他细想太多,那边皇上已经喊了退朝,临走时,又丢了个炸弹给安国公,他说,“听闻爱卿之女蕙质兰心,莹儿曾见过一面,觉得颇为投缘,想让她进宫陪陪莹儿,爱卿若没什么异议,择日便让她进来吧。”
说完,也不待他有所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