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找对了路的原因,上山之路并没有描述中的那么凶险。而这山由于千百年来极少有人踏足,草木繁盛,只能不停地在丛林间穿梭。也或许是一开始就没有路的,因为路也是人走出来的,既然没有外人能知道这诀窍,那便也没人能踏出一条路来。
赶路到了半山腰上,浓郁的雾气渐渐地显现出来,落日余晖也逐渐消散,天地逐渐转为黑暗。大长老面色严肃的喊停了前进的步伐。
在遮住前方路途的浓雾中,仿佛感应到前方有来人,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一阵悦耳的琴音,而这琴音似月,十分清冷,大长老转头一挥手,严肃的道,“快捂住你们的耳朵!”
而朝云,此刻毫不掩饰眸中的惊讶之色,如果是纳兰天阙在,也一定会惊讶的,因为他们刚才听到的琴曲,曾是师傅教习过的《忘忧曲》!
而在这过程中,大长老已从袖中取出一枚埙,眸色清肃,内劲刚圆,如厉色伐刀尖利之音吹奏一声,狠狠地将清越之音撕裂!
琴声,由此,戛然而止!
大长老转身,挥了挥脑门上的汗,笑着感叹道,“继续赶路吧,唉,老了,竟然这样就累了!”
他正转身欲坐下,此刻灵力虚空丹田匮乏之时,却异变突生!
一阵强劲的琴声夹杂着破空之势,穿破层层浓雾,猝不及防之下,狠狠地打向了大长老的后背命门!
“噗——”大长老一个踉跄倒地,抑制不住气血翻涌,吐出一口血来。
“大爷爷!”朝云眼疾手快,将大长老扶住。
“何方宵小!在此作祟!”二长老眼见大长老重伤,盛怒之下,聚气凝虚就要向浓雾深处袭去,不料还未出手,又是一道厉光劈过,直直袭上他,他正在聚力,防御薄弱,无法分神,只得生生的接下!
二长老生性要强,狠狠憋住上涌的血腥味,但还是忍受不住剧痛的倾袭,吐了一口血沫。
“是他!”大长老强迫着支撑起自己身子,眸中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难道他已经升到八阶巅峰了?”
二长老听到这话,也霎时间满脸骇然,反驳道,“这怎么可能!这才短短几天而已!”
不过他这话说得十分的没有底气,因为他自己心里面也明白,事实八成就是这样!他们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谁?”朝云瞪着眼睛,听得云里雾里稀里糊涂的。
“三长老。”大长老平复了一下调息,满脸苦色道,“如今族内无人能敌他,此次带小主回族继承主位,恐怕更是难上加难啊!”
朝云蹙眉,能举手之间隔着这么远,伤到两个八阶强者,难道这就是八阶巅峰的威力?那他出手击伤两位长老是为何?此刻突然却又沉寂下来,毫无动作,又是为何?
浓雾中瘴气四溢,吸多了会让人精神麻痹,大长老简单调息后,见那头再无动作,道,“继续赶路吧,一切都要到了那儿才会知道原因。”
“嗯。”朝云微微颔首,压抑住了心中的疑惑。
而接下来的赶路行程显得极为沉默,两位长老打坐调息,朝云则闭目冥思。
车轱辘咕噜咕噜的转着,这一路再也没遇到什么阻碍,直到突然一下,马车停住,接着外边就传来了醉墨略带些惊慌的声音,“主子!”
朝云蹙眉,醉墨是她身边四人中最冷静之人,平常之事她断断不会惊慌,但刚才听她声音中都带着颤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她抱起软榻上的双生,捞开帘子下马车,而大长老二长老感觉到动静,也跟着下了车。
而在下车的一瞬间,她就感受到了一片明晃晃得刺目的灯火!
在距离不远的平坝上,围着层层叠叠的人,密密麻麻的举着火把,印染得半边墨蓝的天空明亮如白日!朝云都被这一瞬间的明晃晃给刺了眼。而举着火把的族人们都很安静,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而就是这安静,愈发的衬得从人群中悠悠的飘散出来的清越的琴音,如仙乐般悦耳。
“下马威啊这是。”朝云心中有数,轻轻笑了一笑,这三长老,果然不简单。
大长老看着这一幕,气急叱道,“佩暮尘,你这是在干什么?”
听到大长老的呵斥,琴声簌的断了,然后围在前方的族人逐渐散开,逐渐显露出来一个遗世独立的身影。
看到他,帝朝云就蓦地愣在了原地。
她自问一生中见过不少美男子,如纳兰天阙温润君子如玉的尊华之美、如容寂薄春未暖的泠然之美、如云沧溟的鬼斧神工精雕细琢的怀彩之美、如玉沉檀如玫瑰般艳色沉淀的妖娆之美。
但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就算是纳兰天阙,也不能。
你可以说他是二十岁、也可以说他是三十岁、也可以说他是四十岁。他的年岁就好像是个谜团,让人猜不透。而他更像是一个谜团,独居在此,就已有飘然若仙之韵色,青华皎然,冷傲如霜,这是岁月沉淀积累下的独特气质,岁月留下的痕迹,旁人无从得到。
而他的皮肤细腻白皙,乌发及腰轻垂,三千青丝华发无双。这是一个拥有了世界上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的人。他有绝世且不老的容颜、一头丝绸般的乌发、一身如迷的气质,并且,他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
而当他抬眸看向你的那一刻,那般清冷如皓月,瞬间让你从上往下凉透了。
朝云盯着他许久,用肘子捅了捅旁边的大长老,悄声问道,“喂,你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