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橘看着保存得还跟新的似地绢花,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而过。看见这朵绢花她就想了起来。去年正月大哥要成亲的时候,她与姚景香和姚桂芝去镇里,回来之后就不见了,她也没放在心上。丢就丢了,能出什么事呢?
当时半路遇到了赵东城,这块绢花应该就是当时摔倒,遗落在地上,被赵东城捡了去。
这就是一朵绢花改变命运?按理说甘橘这是被赵东城要挟了,可要命的是,她居然没有怎么生气,反而隐隐有了类似“好幸运啊,多亏没被别人拣去”的想法。
甘刘氏看甘橘还是不说话,气得声量都拔高了:“咱们家也不是那么不开明的人家,你要是中意那个赵东城,跟娘说一声,他来提亲咱就答应了,你看看你做的这是什么事。”
甘橘眨巴着眼睛,脑子在急速运转,她到底说不说出真相呢?说出真相,娘一定会相信她,但对赵东城的印象就会一落千丈。现在亲事定了下来,不可能退亲,家人一直跟赵东城心里有个疙瘩,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要是她认下这件事,家人顶多会收拾自己一顿,大不了挨顿揍,爹娘不会记恨自己,哥哥们那么疼爱自己,更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甘橘暗下决定,自己就委屈点,将这件事认下吧。她在心里狂喊:“赵东城,你可欠了我一次大的,别让姐看见你!”
姑娘哟,你还没有嫁给人家呢,就开始如此“忍辱负重”了。
“娘,是我错了。”甘橘看着歉意十足,“娘,看在我小不懂事的份上,您就别生我的气了。”
甘刘氏其实刚才还心存幻想,觉得这是一个误会,小橘会跟她解释的,看她就这样承认了,甘刘氏愤怒之余,更多的是失望伤心。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女儿十分完美,是个十足十的好孩子,现在居然做出了这种事。
这多亏是遇到了一个真心求娶的人,要是像朱迎春一样遇见那个杀千刀的卖货郎,甘家岂不就步了朱家的后尘?
甘刘氏怒气冲冲的下了炕,光脚走到柜子前,拿了鸡毛掸子就要往甘橘背上抽。
小甘刘氏一看,赶紧抱住了甘刘氏的胳膊,嘴里劝道:“娘,娘,你快消消火,小橘就是一时糊涂。”
甘刘氏却不听,嘴里骂着甘橘,就要往她身上招呼。
甘橘闭着眼睛哆嗦,自嘲的道:自己这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挨揍,还是因为与人私相授受。难道自己其实是个情种?只是隐藏比较深,上一世看不出来,这一世才刚要显现?
壮儿被放在炕上,似乎也感觉到了家里不同寻常的气氛,放开喉咙开始大哭。
甘家的屋子里,一时孩子哭大人叫,好不热闹。
正闹得不可开交,出去采购的甘家众男丁们回来了。
甘瑞海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了屋子里的争吵声,赶紧快走几步,匆匆的进了屋子。
看到甘刘氏举着鸡毛掸子要打自己的宝贝女儿,他有些生气的道:“他娘,你在干什么呢!快把掸子给我放下!”
说着,就上前夺过了甘刘氏手中的掸子。刚才甘刘氏和小甘刘氏夺掸子夺了个势均力敌,都气喘吁吁,甘瑞海轻松得夺过掸子,看甘刘氏不说话,就问她:“你倒是说啊!还打上孩子了。”
看甘橘居然跪在地上,甘瑞海赶紧道:“小橘快起来,地上多凉,跪坏可怎么办。”
甘橘跪在地上不吱声。甘刘氏生气的一屁股坐在炕上,怒视着甘瑞海道:“都是你这么娇惯她,她才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来!”
看着爹娘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刚刚进门的三兄弟一声都不敢吱,都担心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甘橘。
“小橘这么乖,能做出什么丢人的事情来!”
“你让她自己说!看看这事丢不丢人。”甘刘氏被甘瑞海质问的更生气了。
甘橘刚才还觉得自己这是在帮别人的忙,没什么别的感受,可现在她却鼻子发酸,委屈非常。这都什么事啊,让爹娘对自己这么失望,现在还能说出真相吗?估计现在说出真相爹娘也不会相信了。
姑娘哟,你既然帮人就帮到底,这样态度摇摆的也太不君子了。
甘橘代入感十足的泪水涟涟,一句话都不想说。小甘刘氏看甘橘不说话,只能将今天的事避重就轻的说了一遍。
“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女儿!”
甘瑞海听了之后,却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东城是多好的孩子啊,小橘就是会看人!”
甘武甘文也这么认为,甘平道:“我就说,我东城哥那么好的人,小橘怎么会不喜欢呢!”
甘刘氏气急:“你们现在还敢向着她!她就是这么被你们惯坏的。”
甘瑞海看甘刘氏都气哆嗦了,赶紧冲甘武使眼色,对着甘橘假装严厉的道:“还在这块跪着干啥,赶紧出去想想自己哪里做错了!”
又坐到甘刘氏身边,讨好的道:“都是我不好,把孩子惯坏了,你别气了啊,她娘。”
甘橘定亲不久,就到了甘文成亲的日子。甘家这是第二次办喜事了,相对于上一次手忙脚乱,这次则要井井有条的多。
甘橘负责哄壮儿,顺便招待来家里的一帮熊孩子。她本来是想去厨房显显身手的,可甘刘氏一瞪眼,她就吓得什么都不敢说了。
甘壮壮裹着小被子躺在炕上,睁着一双骨溜溜转的眼睛,好奇的看围观他的众人。心道:一个个的傻乐什么,我乐你就乐,真是幼稚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