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欣心下暗叹一声,果然是无论说什么,都不可能彻底让老狐狸相信,她低低道:“是思敏姐姐来过蘅芜苑,恰好见到我被二姐姐院子里的丫头欺负,顺手帮了我一把,然后就认识了。后来我都是从院子里的一处小洞洞里爬出去来孟府找思敏姐姐。”她不知道这番话能否稍许打消掉薛知荣更多的怀疑,又添了一句,“是落樱。”
黑暗中,两个人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都在心里猜测着对方的想法。
许久,一丝冷风从前边吹来,薛云欣知晓就快走到尽头了,走出去,就是爹爹和爷爷的书房,那儿暂且该是无人吧?
“爹爹,我们就快到了。”
“嗯。”薛知荣低低应了声,心下却是有着许许多多的疑问,这十一年来,他当真是太过疏忽于这个女儿了,明明是珍珠,却被当成鱼目。
约莫一刻钟,薛云欣手碰触到结实的墙壁,她靠在上头贴着墙壁听了听外头的动静,似乎是什么都没有,但她并未莽撞地出去。
她知晓周身的冷风是从墙壁上的缝隙处吹进来,而若书房门窗紧紧关着,不该有这么大的冷风。如此,极有可能书房门让人打开了。
她没有动,薛知荣也并未动,她在用心倾听外头的动静,他在等待着她的决定。
一时间,狭小的通道内寂静无声,这父女俩各自揣着心思等待着时光的流逝。
也不知晓在里头究竟是呆了多久,困意阵阵袭来,薛云欣不停地打着哈欠,小手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外头没有人了。”薛知荣低声道,“我们可以回去了。”
薛云欣困乏地点点头,伸手在墙壁上摸索了一阵,终于碰触到一处凸石,她望着里头摁了下,石门缓缓开启,一副巨大半掀起的画像出现在她视线里。她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借着透过破败窗户洒落进来的月光打量了番书房,东西凌乱不堪,被人翻得不像样子,桌子椅子都是倾倒在地上,毛笔落了一地。
她多想将凌乱的屋子好好整理一番,可是她知道生活不允许,她若做了,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倒不如不去碰。不去看。
薛知荣出来后。瞧见屋里的情形。神色也颇是难看,但他也如同薛云欣那般,看了几眼,就不作多余的动作。
“爹爹。云欣要回去了。今夜出来的太久,要是让丫头们发现我不在了,有麻烦。”薛云欣低声恭敬地出声道,“今儿个事情云欣不会说出去,还望爹爹不要责骂云欣。”
薛知荣愣了下,心中有些苦涩,他伸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不会。今日若没有云欣,爹爹说不准就见不到晨起的太阳了。爹爹带你回家去吧,忙乎了一晚上。你也该是困了。”说话间,他将她抱起,踱步离开了寂静无人的孟府。
他的怀抱和爹爹的怀抱真得好像,那么强壮,若是能够依赖。再好不过。
“爹爹,爹爹……”薛云欣喃语了几下,在不知不觉中睡去,双手紧紧地搂着薛知荣的脖颈,唇角溢着一丝幸福的笑容。
薛知荣自是听见了她的喃语,那低低的唤声让他久未起波澜的心开始泛起了涟漪,他身为父亲这一身份已有十八年,可从未这般抱过自己的孩子,更别提与孩子这般亲近,与他最亲的孩子早在八年前去世了。而剩下的便也只有带在身边的四郎。
当他抱着薛云欣出现在薛府时,薛管家愣是回不过神来,直到看着他们父女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前院,方才醒神,轻叹一声,这薛府也要变天了。
薛云欣醒来时,天已大亮,明晃晃的光线透过纸窗落在屋里,使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她眯着眸子望着帐顶恍惚了一阵,她不记得自己怎么回来的,许是半路上睡着了。
薛知荣,她或许该重新审视下他,但愿爷爷真得从未看走眼。
“柳公子,你稍等,我家四小姐好像还睡着,奴婢这就去瞧瞧。”棉兰刻意放轻地声音响起,看来她真得睡得太久了。
“无妨,云欣若还睡着,那便让她继续睡着,昨儿个该是累着了。”柳风的声音很是轻柔,像一盏清茶,淡淡地,却又能给人带来舒爽之感,只是这一番话落在她耳里有着别有一番意味。
不过她也不想继续赖床,毕竟今儿个她要做得事情还多得很,学习先搁一边暂且不管的说,还得去拜访狄姨娘学习宫中礼仪,再者薛老夫人的大礼还没有送。
“师傅,让你久等了。云欣这就起床。”她扬起声音。
在棉兰的帮忙下,她迅速地收拾妥自己,垂着才过肩的发丝上系着一朵红色的蝴蝶结,随着她蹦蹦跳跳,会一扬一扬,像一只美丽的蝴蝶。
薛云欣满面灿烂笑容地出现在柳风面前,恭敬地唤道:“师傅,早。”
“还早?这太阳可都高悬了,没想到你这丫头这么懒,你说为师该不该去你爹爹那儿告你一状?”
柳风笑着揶揄道,那淡淡柔柔地声音如一阵春风。
薛云欣噘起粉嫩的小嘴唇:“师傅最好了,千万不要告诉爹爹,云欣又偷懒了。”
“唉,好在这薛府里,似乎不需要你们这些孩子晨起给府中的长辈请安,不然你这丫头怕又要挨罚了。”
薛云欣笑笑:“那是,所以能够成为薛家的孩子,是云欣前世修来的福气,当然能够成为师傅的学生,也是云欣的福气。”
一旁的棉兰闻得她的话,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她家四小姐如今越来越活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