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航的母亲,一边抹着脸上的泪,一边近乎哀求道:“我知道做出这样的事情,错的必定是李智航,他太年轻,太血气方刚,才会把事情发展成这样。我了解我的儿子,他太倔,一旦下定决定几百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我没有办法,我只能来求你。他所有的错,我代他负责,代他道歉,你让我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可是,你不能毁了我儿子的前途啊!他还年轻,他当不了一个好爸爸!”
你不能毁了我儿子的前途啊!
这样响亮的话,如此掷地有声,原来自己的存在对面前的这个女人而言就是祸害。可细细想来,自己何尝不是个祸害呢?她肚子里的孩子和李智航没有半毛钱关系,而自己却不曾对知情的人说出实情,只一味的让旁人把责怪的眼光统统聚集到李智航的身上。那一秒,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很恶心,她仗着别人爱她就百般接受他对自己的好,甚至愈加的得寸进尺。
李智航的母亲见温南没有半点反应,无奈之下,直接双膝跪在地上,“温南,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儿子吧!他还是个孩子,只要你不同意结婚……他那么听你的话,他一定不会强迫你的。他还年轻,你们都还年轻,现在成家,肯定会给未来造成困扰。女孩子没什么好说,只要不缺胳膊少腿,能嫁个好人家就是幸福。可李智航不一样,他没有爸爸,我加班加点的为他赚学费,就希望有一天他能够有出息,将来可以过的风光些。而不是……不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中年女人,她本想扶她,可试了好几次还是没有办法弯下腰,只得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她不在乎周围的人说什么,她也不在乎一个长辈朝自己下跪会不会折寿……她什么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狠心的一个女人。她站在原地,摸了摸肚子,感受着体内宝宝的轻微动作,温南突然就明白了很多事情。
于是,她麻利地从包里掏出那张20万元钱的支票,递到已经哭成泪人的中年女人面前。“这是你儿子拿过来的20万,请您帮我还给他!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说完,温南还没有等李智航的母亲反应过来,径直离开。
转身的那一秒,温南仿佛听见肚子里的宝宝在对自己说:妈妈,你真棒!
从离开的那刻,温南就做好了独自面对父母、面对今后各种困难的心里准备。那个时候的温南,似乎并没有觉得未来的路有多么漫长,有多么难走,一种迎接新生儿的喜悦已然超越了她对未来的所有担忧。她有些吃力的踏着步子,心情却出奇的欢快。
“喂!小心!”温南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丝毫没有注意自己正在过马路,只听见身后是一声着急的吼叫。
温南闻声朝声音的发源地望去,而她的左侧却是一辆正朝她疾驰而来的出租车,她呆愣了好几秒,再加上那重量级的身体,片刻间竟忘记了躲避。好在站在她身旁不远的中年男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一个反手,让她与出租车拉开了距离。只是,就是这样一个想要挽救她生命的动作,却在中年男人放手的那刻,温南一下子被人行道上开过来的电动车撞倒在地。
“啊!”温南应声倒地,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好疼!”
中年男人本想走过来帮忙,可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又露出为难的表情,转身继续朝自己的目的地出发。而过往的行人,总会在路过的时候看她几眼。那位把温南撞倒在地的肇事者竟然也趁着人多逃跑了。疼痛难忍的温南自然无暇顾及这一切,她唯一的念想就是她的孩子,她肚子里的孩子。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温南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每一个陌生的路人。
“帮我……帮我叫……叫一下救护车好不好?”
“行行好……帮……帮……帮忙……”
“能……能不能……送我去医院……”
……
温南一个劲儿的请求着过往的人群,可始终没有人愿意停下来帮助她。他们陌生的眼中仿佛只有同情,或者说一句真可怜就悄然走开。她的心在那一刻竟一下子就沉了下去。都说世态炎凉,可奈何这般冰冷?
她的脸上一边挂着泪,一边强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既然没有人肯帮助自己,那好,自己站起来!
她咬着牙,肚子的疼痛犹如翻江倒海的针在胡乱的扎着,那感觉太难受了。直到她终于从地上爬起,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胯下却传来一股温热,那绯红的颜色从她的孕妇裤下蔓延蔓延,再蔓延,那不是一朵一朵美丽的小花。而是一个生命正在流逝的提醒。温南虽不知道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可她看过电视,什么古装剧现代剧的孕妇流产之前都会先出血。
不行!她怎么可以就这样失去自己的孩子,绝对不可以。
也许,母爱就是那么伟大。温南咬着牙,强忍着腹中的疼痛,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去,每一个步子都像是决定生死的音符。直到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眼皮越来越沉重,脑袋乃至耳边都充斥着自己的喘息声时,她已然撑不住的再次倒在了地上。
恍惚中,她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很想听清楚那个声音究竟是不是桑弥的,可还未等她细听,那声音却越飘越远……
“桑弥!”温南从梦中惊醒,猛然睁开眼,面前却是白白的天花板。
“温南,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