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医官,背后都站着不同的势力,表面上看着像是在嘘寒问暖,实则都在透过君王的身体状况虎视眈眈地觊觎着整个王国的未来,和朝堂之上的那把龙椅。权贵大臣们窥探着国君的生活,国君也在悄悄地防着他们,偶尔招医官来也不过是问问一些头疼脑热的小病,真正了解秦壑身体状况如何的。如今整个楚王宫也就只是假扮医家小姐唐怡的慕皖。
方子是莫问开出来的,效果自然有目共睹,但也只是能缓和一下症状,随着日子一天天往后推,药方所维系的平和渐渐被打破,入夜时在外侍候的慕皖端着新熬制的汤药进政务殿时,听着里面一阵急过一阵的咳嗽声顿了顿脚步,伸出一只手推开门。
刚刚还靠在榻上小憩的秦壑如今正伏在案上,肩膀一耸一耸咳的厉害,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抬起头看向慕皖时整个脸都苍白的吓人。衬得唇边血色尤其醒目。
慕皖不懂声色地皱了皱眉:开始吐血了。看来他的病情比莫问料想的还要严重,只是不知还能不能撑到尘埃落定的时日。
虽说都是要死的,但倘若死的太早了看不见她精心设计的那些,这一趟走得便没什么意思了。
思及此。慕皖将手里的药碗放在案上,从袖中取出一只小方盒子来,放盒子里仅有一枚丹药,微微地泛着金红色。
秦壑也看见了那枚丹药,就着一口茶将喉间的血腥味咽下去,合眸缓了缓,慢慢睁开眼:“这是什么东西。”
“强身的神丹,可让陛下舒服些。”
“拿来给孤。”
秦壑伸出手,慕皖却将手缩回去。缓声道:“此丹药虽可缓不适之症,却是一味至毒,这一点婉儿定要跟陛下说清楚。”
秦壑看着她,半晌道:“中毒后,会如何?”
“以当前陛下身体情况看。最多只能撑到月底。”
“若是服药呢?”
“最少三月,多则半年。”
“倘若这期间孤用了血灵芝调理,可还会多留些日子。”
“不会。”
秦壑合上眼,眉宇间有疲惫之色,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清明,向慕皖伸出手:“给孤。”
慕皖看着他分外从容地将丹药服下,用茶水咽下时他眼中神色闪烁了一下,问慕皖:“世子如今在哪?”
此时正是丑时鼓声刚过,慕皖答他:“世子应当正在寝宫休息。”
秦壑撑着桌子,勉强站起身来:“随孤一同去看看他。”
夜半寂静,上到太后王后,下到宫人贱婢,都早早睡下了,慕皖敲了三通门才有人来应,开门时来人一脸的不耐烦在看到了慕皖身后站着的那位后,一个激灵,全醒了。
“不必通传,我进去看看就走。”秦壑摆摆手,宫人忙低声应下,跟在慕皖身后走进去。
秦壑推开秦宣寝殿的门走进去时,慕皖和秦宣宫里的那个宫人都站在院里,借着月光宫人认出这位正是世子分外喜欢的那位婉姑姑,听说她从入宫来就一路飞黄腾达,虽同是宫人,待遇却比宫中的美人还要高上几分,此番与这样一个能人站在一起,不免要满面带笑地赶紧攀攀关系,慕皖滴水不漏地敷衍着他,顺便向他打听这世子宫中的动势。
“午时我路过这里,看见宫中的赵夫人来看世子了?”
“赵夫人是替王后娘娘来给世子送东西的,东西送到了人便走了。”
慕皖笑笑:“怎得还劳烦夫人来走这遭,娘娘身边的宫人呢?”
“应当都在忙着伺候娘娘,王后娘娘这一病起起伏伏,身子总不见好,也不像平日里那样总来看着殿下念书,殿下没人管,日日玩得找不到影子,姑姑看……”
慕皖点头:“我知道了,等我明日来看殿下,会劝他好好念书。”
宫人忙道:“姑姑仁心,对咱们殿下是真心好,殿下日后定不会忘了姑姑的好。”
慕皖偏头看了看他脸上谄媚神色,笑了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