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能这样想便最好。”慕皖福了福身子,正欲退下,一直合谋不语的秦壑突然有了动作,抬起右手示意她过来。
慕皖照他所示意的上前,跪下沈将头伏在他膝盖上,从这个角度往上看,能看见秦壑微微合着的眸子,睫毛微长,将一双眼睛衬得秀气十足。少年时他在慕府学艺,将军府专门的习武场,时常是这个白衣少年一个人的独场,剑术骑射无一不精,尤其一手百步穿杨,让慕将军都赞不绝口,每每此时得了准令在一侧看他操练的慕皖总会跳起来大声给他喝彩,他便会偏头看她们一眼,那双秀气十足的眼睛里微微带着些许笑意在慕皖脸上扫上一圈,而后便恢复了一脸严肃,拔剑与对手相向。
时隔多年,慕皖才惊奇的发现:关于秦壑的点点滴滴,原来她一直都不曾忘记,只是这些年都不愿意想起罢了。如今她伏在他的膝头,姿态亲昵无比,他纤长的手指抚过她如丝般的长发,轻柔温存的时刻,两个人相互间都看不大对方的表情,却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没有了王后,慕皖变成了宫中最大的主人,虽说宫中人多口杂,但她在魑魅宫中也待了不久时间,见惯了那些口蜜腹剑的女杀手们,后妃的那些小把戏就很难入她的眼,时日无多,慕皖也不愿意多花费心思在这些无所谓的鸡毛蒜皮小事上,自然也不会那样打算长久的给自己培养什么心腹,便由得她们相互折腾,只把折腾最厉害的两个拖出来重罚了一次,就算是给自己立威了。
太后寝宫门口,在此受过罚的宫妃不在少数,如今慕皖也将刑房设在此处,烈日炎炎,惨叫声伴着鞭子鞭打皮肉的声音此起彼伏,慕皖轻轻的呷一口杯中清茶,用杯身的热度温暖着指尖的寒意,偏头看了一眼伏在长凳上已然晕死过去的两个女子,在围观的宫妃们或是复杂或是惊恐的眼神中淡然的对行刑的宫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人带回去。
第二天便有宫人来报,说是受刑的两位美人中,有一位当夜高烧不退,到早晨人便咽了气,消息传来时正是宫中规矩后妃来她处听训话之时,慕皖的表情未有半分动容,只随意的让宫人将尸身拖出去处理,至于怎样处理她并未明说,只是那副表情着实让殿中的宫妃们打了个冷战,从那之后便再也没有人闹出过是非,而慕皖以如此铁血的手腕在宫中确立了不二地位,统共不过用了七天不到。
秦壑身中奇毒,将要不久于人世的消息原本只有秦壑和慕皖两人知道,却不知被谁给传了出去,一度在朝堂之上引起轩然大波,秦壑虽有心辟谣,却无力掩盖他越来越显露出的病态,在这样无力的解释与挣扎中,国君病重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很快便成了楚国人尽皆知的事实,世子年幼难以继承大统,成年的藩王唯有淳王一个,还是个傻子,楚国后继无人,百姓人心惶惶,生怕有人趁机进犯,毁了他们多年来的安然生活。
然而他们却忘记了一点:惶恐从来不是逃避宿命的方法,命运来袭时,如果不能反抗,便也只能默默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