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本有些玩味地看着她。
他起初也没有想到会在和尚庙里遇见这样的事情,然而短暂的惊诧过后,便兴起一丝玩闹的心思,想看看养在尼姑庵里的少女会有怎样愤愕的表情。
然而,小琢的表现却实在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太过镇定!
这个时候,换作其他少女,不是应该失声尖叫着跑开,又或者,义正言辞的斥责么?
是的,他身边从来不乏这些女子。清高的,严肃的,羞涩的,天真的……
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小琢这样,大胆而特别。
明明已是羞得面色绯红,眼睫激颤,却还能一本正经地朝自己望了过来?她到底是天真无邪?还是满不在乎?
少年抬手指了指花墙之外,以眼神询问小琢是否要离开。
小琢摇了摇头,忽然扯过少年的手掌。少女的掌心细腻柔软,包覆着他的掌心,少年一愣,忽然觉得似有几万只猫爪子在心头挠动,说不出的颤痒难耐,又带着一股渴慕之极的暖。
他下意识地将手一抽,偏偏屋子里头还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女子妙曼的低吟,他顿觉心头异样的烦躁起来。
莫非自己一时兴起,明明是想要帮帮这小丫头的,却竟然只是为了听这一出壁角,在脑海中意淫一场床戏?
轻轻一抽手却没有抽动,少年正要发怒,却见少女正一脸殷勤地看着自己,明亮的眼睛一霎也不霎,红红的小嘴紧抿着,抿出一道弯弯的弧线,现出右颊边一枚浅浅的梨涡,醉人之极。
恼怒的话语便没法说出口,他哼一声,调开头去,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握了又握,才终于压下腹中的那股邪火。
“怎样?”小琢没有发现少年的异样,等了又等,不见他有什么反应,才压低了声音问。
少年不解,瞪她一眼。
小琢无奈,指指他的手掌心,低头继续在他手心写字。
原来是在写字,怪不得像万爪挠心似的难受。少年失笑摇头,下一瞬,却是心中一紧。他想到了一个流传甚广的传说,一个关于顾氏之女的传说。
在又一次确认少女所写话语之后,他审慎地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问:“和尚真的会死?”
小琢顿一下,不太确定地点了点头。
方才,若她没有看错,那和尚在抓住女子的瞬间,头上的确泛出一团死气。但,她自问从未研习过易经八卦、风水命理之说,又怎么会突然看得懂这些?
想到这里,她又无奈地朝少年摇了摇头。
少年吸一口气,“那么,依你看,他还能活多久?”
小琢转眸,望着那一扇紧闭的门扉,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立时。”
所以,纵使她找到了和尚,却也无法继续追查幕后人的消息。
这一句立时终于让少年忍不住“哈”一声笑了出来。
那和尚既非病得快要断气,也不曾犯下重罪,被判“斩立决”。她凭何断定,和尚立时会死?
不过,此刻,那和尚可不真是要死了?
欲仙欲死的死!
少年突兀的讥笑声伴随着和尚一声低沉的**,像是极致的惬意,以及女子乍然而起的惊呼声在同一刻传入耳际。
少年一愣。
紧接着,屋子里女子的尖叫声一声接一声地响了起来,伴随着惶急的呼唤声:“柱哥柱哥,你别吓我啊,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
少年一跃而起,像一支箭一样冲了进去,还未等小琢反应过来,又迅速冲了出来。
在女子又吃惊又害怕的饮泣声中,拉着小琢飞快地折返了出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枯叶寺里定然又是一番动荡。
只是那些都已与他们无关了。
下山的路似乎比来时更加难行。
小琢与少年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那个和尚真的死了?死于男人最极致的快乐之中,谁也想不到。
但偏偏,小琢却真的预见了他的死亡!
与曾经甚嚣尘上的那些传闻不谋而合。
少年忍不住心头打了个寒噤,他缓缓定住脚步,转回头来,望着身后低眉缓行的少女。
冬日的阳光像一层淡白的纱,毫无温度地落在她的身上,漫不经心地涂抹着明与暗的光影,依稀隐约。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此刻的她看起来心事重重,脆弱得像一个不真实的梦。
他不由得蹙眉,沉声道:“生死有命,并不是因为你看出来,说了出来,它才成为事实。”
小琢一愣,她倒真没有觉得和尚的死与自己有任何关联。
生与死从来都只是一瞬间。
她两历人生,早已看惯生死。如今,她盘算的不过是回去如何给定善尼姑一个交代罢了。
然而少年的好意,她却从话语里听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于是,她笑了起来,冲他眨眨眼。
“别人的生死与我何干?我既不是上窥天命的先知达人,所以也不可能是催命的勾魂小鬼。不过只是巧合罢了,我又岂会妄自菲薄?”
她这一笑一解释,倒让少年突然满心无措起来。
他为什么突然对她说这些?
人家分明没有挂在心上,他却在一旁杞人忧天。
少年气呼呼地转过头去,也不知道是在气着她的不识好歹,还是气着自己胡乱操心。
到底,是别人的事情,与他何干?
传闻终究是不尽不实。
人家哪里有半点烦恼困扰自疚自责的样子?
少年重重地踩着脚下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