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为了费马恩岛盖一栋大宅讨丈母娘欢心,海德里希几年来的积蓄和从希姆莱那里搞到的借款花得见了底,夫妻俩还从银行贷了一笔不小的款项。
唐劭明应对大客户的专用行头让丽娜仔仔细细欣赏了很久。
她用专业人周身的物件估价,觉得他这身像是刚买下不久的英国高级货,至少值三百马克。相比之下,海德里希二十马克一件的衬衣和穿了四年的旧西装显得暗淡无光。她想改善家境。
海德里希的工作性质使他跟丽娜成为纳粹社交圈里的瘟疫,除了蛇蝎美人那几个不敢不从的下属,还有老上司卡纳里斯,旁人见了他们恨不得绕着走。而此刻,丽娜感受到了来自他老公的“朋友”的罕有的尊重,试探着加入男人们的讨论。
唐劭明认真倾听的神态和恰到好处的体贴让二十三岁的已婚女士感到十分受用。丽娜打算把老家的便宜水果做成蜜饯罐头,等到反季之时拿去南部售卖的设想得到了强大的二十一世纪经济学理论支持,顿觉欣喜。
“莱因哈特有您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好了。每次想到那可怕的贷款我就有种末日降临的窒息感。”丽娜把海德里希最喜欢吃的杏仁蛋糕转手送了这人,兴奋之下不小心把借钱盖房的窘事说了出来。
海德里希强迫自己不去看那蛋糕,闷声道:“那笔款子过几年就能还上,亲爱的你不用担心。”
丽娜有点尴尬。“我知道,莱尼,我只是随口说说。”
客人们听到这种事,都刻意回避,谈论起刚才的曲子。
唐劭明捕捉到希望,心跳都快了。“不知你们总共贷了多少?”
海德里希被击中软肋,闭口不言。他在保安处的收入每月不到五百马克,刨去养家糊口的花销,连着锱铢必较的养鸡场主那一万马克,至少要还五六年。
“两万帝国马克。”女人的直觉告诉丽娜,可以对这人说实话。
“海德里希太太,您有经营天赋,也很能干,比我替一位朋友物色的好几个代理人都强。如果您是男人,我想那份每月二百马克的工作会很适合您。”唐劭明说着话,嗓音不知不觉变得有点沙哑,于是把剩下的果汁喝干。
唐劭明惋惜的神情激起了丽娜的好胜心。“除了扛枪打仗的力气活,有什么活女人不能干呢?”
唐劭明装模作样地与她分辩了一会,揣摩着海德里希被老婆训话时的窘态,结巴道: “如果您的家人也不反对……那就来吧。”
海德里希不知唐劭明打什么主意,但现下他的心思没放在剖析上。
“亲爱的,只要你喜欢就好。”海德里希心不在焉地笑着。
唐劭明钓得丽娜上钩,了却此行最大的心愿。他还想继续跟卡纳里斯搭讪,但好像刚才耗费了太多心神,此刻脑子竟然变成一团浆糊。
海德里希合上手里的怀表,道:“唐先生,你中意的几本琴谱我都找了出来,不如你跟瓦尔特去取,免得又忘了。”
唐劭明若有所思地瞧着他。“我?”
海德里希笃定点头。
舒伦堡亲切地拉着唐劭明胳膊起身,分开众人往楼上去。
卡纳里斯觉察到古怪,再看海德里希那神情,懂了。
舒伦堡把吨位可观的大鱼拖进阁楼,却只字不提乐谱的事。
刚才的果汁里加了东莨菪碱(注:1),那些被升职想疯了的军医说,这种药能让人在十几分钟内丧失心智任人摆布,有问必答,醒来后却什么都不记得。
唐劭明醉汉似的靠在舒伦堡身上,想不起刚才海德里希说过啥。
舒伦堡纤细的爪子提着唐劭明的皮带,道:“唐先生,去沙发上坐着。”
唐劭明顺从地哼了一声,摇摇晃晃瞄着沙发就去了。他没走几步,脚下一软,噗通一声摔个大马趴。
海德里希吩咐过,这人的审讯由他亲自来做,舒伦堡不敢再折腾,气沉丹田,把毫无挣扎之力的可怜虫搬上沙发。
唐劭明木然地躺在那,舒伦堡语调轻柔地嘱咐他不要睡着,唐劭明就服帖地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
海德里希应付完客人,踩着吱嘎作响的楼梯上来验收成果。
“没你的事了。”海德里希打发舒伦堡出去,亲自炮制这块喷香流油的里脊肉。
无论是器重的下属还是憎恨的敌人,几次三番引得海德里希非要亲自动手摆平的,唐劭明是第一个。
舒伦堡有点眼红。
海德里希见他走神,犀利地瞄过去。“瓦尔特。”
舒伦堡人畜无害地笑了笑,快步闪出门外。
“唐中尉,又剩下你我两个人了。”海德里希拨弄着任人宰割的唐劭明,心情不错。“我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到手,你也不例外。”
唐劭明定定地瞧着海德里希,没有一丝表情。
海德里希凑得更近,捏着唐劭明的下巴,扒开眼皮仔细欣赏。“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不知道。”
海德里希眼皮抽搐,强迫道:“说实话!”
“笑话……你……是什么东西?”唐劭明胡乱摸上海德里希的腮帮子,凶狠拉扯。
腾挪挡格中,海德里希的口水滴答到他脸上。唐劭明拧着他的脸不松手,像扭水龙头一样把这人的嘴唇转了一百二十度。海德里希又疼又怒,发挥击剑练习时的敏捷身手,一鼓作气将对手压制于身下。
唐劭明动弹不得,瞪着他越发狂躁,任他威逼利诱全无配合之意。
两人僵持了几分钟,强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