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病房里,只有微弱的壁灯还亮着,晕黄的色调,只将整个屋子的轮廓,描摹的朦胧如雾气。
萧染已经站在病床上旁边很久了。她修长的身形好似一座雕塑,只是注视着病床上的男人,面无表情。
面无表情,这是她脸上鲜有的表情,见过她的人都知道,萧染的脸色总是带着温柔的笑容,那种温柔仿佛渗透到了骨子里,好像她天生就是如此,让人一见心都软了,甘愿为这位娇美的人做牛做马。
很多人都以为,萧家大小姐是个极为温柔的女子,可是了解她手段的人。却对她不寒而栗。
美人有毒。
她生的极美却是宛如穿肠的毒药。
时光好像静止一般,萧染也仿佛并不知道双腿会麻木僵硬,她脚上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身上穿着最新定制的套装,看上去优雅而婉约。
床上的男人终于睁开了眼睛,感觉到腹部的疼痛,最后的记忆画面宛如快进镜头一般冲入脑海,最后的画面,是她决然离去的背影,那样的美丽。却是让他心痛到底。
可是,当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身处在医院里,最后的绝望,竟然瞬间消散。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那一抢打偏了,当时他们挨得那样近,他觉得,她可能想要折磨死他,所以没有打中要害。可是现在,自己竟然还活着,他如何不高兴?她原来是舍不得自己死!
还是舍不得!
白御琛竟然傻傻的笑了,尤其是看到她就站在自己面前,那笑容越发扩大,一向冷峻的他,竟然宛如一个孩子一般。那样的冲着她傻笑。
那是他一生最心爱的人。
“若若,这一局,我赢了。”他的笑容甚至有些夸张。
萧染听到这句话,飘渺的以为自己幻听,如此孱弱的他,竟然第一次醒来,对自己说了这样的话?
“不,你输了,输了这次中东那块儿蛋糕,也失去了你引以为傲的武装力量。”萧染冷漠,并且冷酷的陈述。
“若若,你不会想到,我赌的是你不会杀我。”男人面容惨白,可是他笑容那样的灿烂,仿佛瞬间生出无数的光辉,让人觉得有些刺眼。
萧染大惊,“你疯了!还是不肯认输,所以故意这样说!”他可知道他赌进去的是什么?是他在白家的力量,他没有这些,拿什么和其他对手抗衡,拿什么在白家占有一席之地!
这不是疯子,这是什么?
然而,男人并不理会她变色的脸容,他只觉得,她今天这套奶白色的套装,穿在她身上如此的清丽脱俗,美的好像在做梦,他好想伸出手摸一摸她,感觉一下她身上的温度。
在那些无数孤独的夜里,他寂寞折磨的他快要发疯,那时候,他一直想,他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是他的错,可是命运已经无法选择。
“若若,为什么你不肯承认你拒婚的真正原因?原本你无须得罪我大伯,只要嫁给白井梵,萧家的那件事白家自然会支持,可是你,拒婚了,你想过,你当时为何如此坚决么?”
男人的声音低沉,却带着肯定的语气,他的目光直直的望着萧染,不放过她脸上的任由一个细微的表情,哪怕,这样的灯光,他其实只能看到一些轮廓而已。
萧染冷笑着,“你到底想说什么?”
男人深深的凝视着他,掷地有声的说,“你还爱着我,对吗,所以你不会嫁给白井梵,哪怕是你爷爷逼迫你,你也不会改变初衷!”
“哈哈哈----”萧染突然笑了起来,“白御琛,你还真是天真的可以!”
这么一个惯常玩阴谋算计的人,竟然在这个跟自己谈爱情!萧染只觉得这是多么一件可笑的事情!
爱情?她早就不需要这种东西了!
那东西太奢侈,她要不起!
她曾经因为这种奢侈品失去所有的一切,这个教训,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即便她不是因噎废食的人,但是这种阴影太过灰暗,那时候她年幼,真的难以想象,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拒绝嫁给白井梵,其一是不想在萧家落难的情况因为家族联姻借力而嫁入白家,那样会显得我萧染太过廉价!倘若我嫁入白家,一定是以平等的情况下嫁入,其中不参杂任何的借用关系,这是对我萧氏的尊敬,我的家族不容被亵渎!”她的声音是那样的凌厉,仿佛带着风声。
“其二,眼下本有一箭三雕的局,我为什么要放弃?难道你没看到吗?白家希尔梦破产,肥水还不是流入我弟媳的手中,自然她也能还点儿人情,这自然也是我弟弟的意思,他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女人去欠别的男人人情?”她的声音分明是无比温柔。
可是白御琛仿佛觉得仿佛有一把尖锐的刀,刺入他的心脏,她这样说,是在告诉自己,就连她弟媳的都排在他的前面吗?她在乎的人里面,他排不上名次!
再没有这样令人心痛的诛心之言!
“而且,希尔梦破产的同时,打击了你大伯,正好你二伯伯坐收渔翁之利,我这是在还白井梵的人情,同时,白井梵还能帮我对付郑家,你说,这么好的事情,只是有一点儿的小风险,我为什么不做?”
她温柔的声音久久回荡在病房中,白御琛皱着眉梢,只觉得自己仿佛在梦境中,竟然是如此的令人觉得不真实,可是那痛楚的感觉,又清楚的告诉他,不是在做梦。
原来,心都是这样一下一下被撕裂,她这是在故意报复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