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路上,慕曦曦盯着小七愣神儿。
小七正跪坐在小桌前的软垫前头温茶,自家小姐那两道灼灼的眸光盯得自家温茶的手抖了又抖。
忍了再忍,小七还是朝着自己的小脸儿上摸了两把。
摸完又递到自己眼前看了看,心中微讶,没东西啊。
吐了口气,小七抬头,欲张嘴好好问问自家小姐的心思,但是眸子对上眸子的时候,话儿却是被生生咽了下去。
坐上女子的眸子是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但是上头却是蒙着一层拨不开的雾气。
小七看不懂,却是被这迷茫至极的眸色给愣住了神儿。
心中一凛,这是怎么了?
刚欲开口,坐上的女子已经收了眸光,倚在后头的车厢上头闭上了眸子假寐。
女子的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微微晃动着,长长的睫毛微微轻颤。
半天,一道温和的声音落耳:“让他绕到祁府门前去。”
小七被这冷不丁的话儿一愣,随即抬头,女子仍旧是闭着眸子,心中不解,但是还是扭身挑开车帘儿,朝着外头赶车的马夫重复了一遍儿。
马夫倒是不管这路绕不绕道,他只晓得从命。
小七不知道,上马车的时候她一句话将慕曦曦的心尖儿绞的翻腾。
慕曦曦盯着小七发愣,原是因为自己不知道为何总是想起她对锦夜所做的一切。
慕曦曦和小七相处了半年了,她自然是明白这丫头是个长情的人儿。
从她对自己和慕氏就知道,她一旦认定了,便是会坚守下去。
之于锦夜也是一个理儿。
纵然委屈,但是只要不为难锦夜,她都是愿意的。
原本这事儿慕曦曦早就想过无数遭了,此时按理说不会再多想了,但是没想到此次,自己想着想着竟然是想到了一个人儿。
一个出现在此时的脑海中颇显暧0昧不清的人。
她想到了云逸,想到了自己的夫君,云初的亲爹。
两人之间的关系总也是蒙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云逸不拆穿,自己又是不肯定,所以便是成了如今的不清楚。
自己有意的回避掉心中对于云逸的这些子情绪。
所以,未免自己多想,便是索性学了他平日的样子闭着眼假寐过去。
马车微晃,眼前蒙黑,到底是让她的心清明安定了下来。
不想云逸了,问题便是重新回到了小七身上。
楚子扬说得对,小七的身份确实是太低了,一个侍婢,即使往后锦夜疼她,让她先有孕,那孩子也只算的是庶子。
庶子啊。
慕曦曦忍不住头蒙蒙,难道自己指望着的庶子逆袭的神话发生在锦府后院儿吗?
这社会,身份便是代表着一切。
可是若不是这个身份,她嫁入锦府必然是困难重重。
前后进退不得,慕曦曦只觉得脑子蒙蒙。
苦思冥想的时候,想通也往往只是在那一瞬间,袖下的手微微攥了下,便是闭着眼吩咐马车转道祁府。
祁府主院儿的书房里头,正在亲自督促年幼的长子习字的祁言忽然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鼻尖,祁言不经意的扭头朝着窗子外头看了眼,管家祁中德的身影正从窗子外边儿晃了过去。
须臾,外堂便是传来了一阵儿低语。
接着近身伺候的小厮便是推门走了进来,屈身颔首道:“将军,云夫人来了。”
祁言眉头一跳,心头不解。
顿了顿,还是低头朝着长子厉声交代‘好好习字,一会儿爹来查看’,等着年幼的长子应了,这才搁下手中的书,理了理衣襟走了出去。
外头的管家瞧见自家将军出来,忙不迭的颔首道:“将军,老奴将云夫人安置在正厅了。”
祁言点头,然后前头先一步走了。
祁中德不敢怠慢,快步跟了上去,在廊子头转弯的时候,前头的将军突兀的问了句:“云夫人可说有何事儿?”
祁中德一听,心头一颤,这……让他如何回答。
久久没有等到回应,祁言本是无心一问,却是被身后过于反常的反应引得扭了身子,顿住了步子。
祁中德的步子也是跟着停了下来,心中为难,却也知道前头的主子在等自己的回话。
斟酌半天,眼看着祁言面色都要沉下去的时候,祁中德才吞吐出了一句磕磕绊绊的话儿:“云夫人……她……她说找您要账。”
祁言本要阴沉的脸色突然改成了惊讶。
要账?
要什么帐?
难道是那回的事儿,可是她不是都……
下意识的摸了摸肩头,那还留着一道浅浅的疤痕,估计是除不掉了。
吐了口气,祁言的手突然放了下去。
他总是忘不了,她拿剑毫不留情刺向自己肩头时候的神情,是冷静,无限的冷静。
想到此,祁言也不管还在暗暗自责自己是不是说的太直白的管家屈着腰的身子,扭身便是沿着廊子跨步离去了。
大厅里头,慕曦曦正倚在圈椅里头喝茶,方才故意和管家说了‘要账’纯粹是耍了孩子心性,想逗逗祁言的反应。
记忆里头的初见,祁言可是个温和如玉,风度翩翩的男子。
没让慕曦曦得逞,跨进大厅门槛的男子仍旧是保持着万年不变的温温笑意,微微颔首,语气染着歉意:“言失礼未迎,云夫人莫怪。”
慕曦曦心中唏嘘:这是武将吗?
如今的武将都怎么了?怎么比文官还要文官呢?
但是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