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媛起来的时候觉得有些冷。
锦苑的主屋里燃烧着两个炭火盆,昨日莲子就说要再加两个,但是谢媛与容瑾都没有觉得凉,便拒绝了。
谢媛很久没有觉得冷了,自从她获得漫长寿命的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
“桂圆,觉得冷吗?”谢媛穿多了两件衣裳,一边问伺候的桂圆。
桂圆早已穿上薄棉袄,她望着谢媛身上薄薄的衣裳,摇头道:“婢子穿得厚,自然是不冷的。夫人,是否要添衣?”
桂圆伺候谢媛的日子很长,她自然是知道谢媛不怕冷不怕热,有时候大冬日的穿着夏裳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即便是她都觉得冷。可谢媛愣是一点都不冷的样子,还极少生病。
夫人是与她们不一样的。
跟随谢媛的时间越久,四个婢女都有这样的感觉。
不畏冷热,寒暑不侵,病痛极少…还会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夫人其实是山精鬼魅吧?
善良的山精鬼魅。
也许是天上的神仙下凡。
山精鬼魅哪有夫人一半的风华?
谢媛紧了紧身上的衣裳,摇头道:“穿多了两件衣裳,倒是不用再添了。”
“夫人可要请郎中来瞧一瞧?”桂圆觉得这个提议很有必要,夫人不会无缘无故就觉得冷,也许是和上次一样,生病了。
谢媛伸手揉了揉眉心,道:“暂时不用。”
莲子和杏仁端了早膳进来,清粥的香气和点心的香味勾得谢媛腹中饥饿。
住在丞相府的日子远比在谦远候府要自由,谢媛是丞相府女主人,谁都不敢对她不敬,也没有谁敢辖制忤逆她。
谢媛还是与做姑娘时一样,早上射箭、习字,中午小睡后则专心于调香和配药的伟大事业。相府的大小事务,一般都是两个妈妈自己解决,谢媛只偶尔一看,鲜少插手。
不过,相府里多了三个女人。
听到丫鬟们汇报说如梦阁里哭泣的声音直到后半夜都没有停下来,郑母也在如梦阁里待到后半夜几乎万籁俱寂了才离开,谢媛沉默片刻,道:“她们的待遇,还是与之前一样吧。”
郑母也许是个好母亲,但是郑姹,的确要给个教训。
容照一大早就起来,在小花厅坐着等给谢媛请安,谢媛起来得比较迟,容照也在小花厅里等了不短的时辰。不过好在容照知道谢媛是在自己房间里用早膳的,她也是用了早膳才在小花厅等着,倒是免了一遭饿肚子的事。
谢媛走进小花厅的时候,容照正在与丫鬟星儿一起聊天,星儿是个能言善道的,对白玉京也十分熟悉,和容照聊得兴致勃勃。
“嫂子。”看到谢媛走进来,容照笑着站了起来。
星儿也弯下腰行礼:“夫人。”
谢媛笑了笑:“阿照不必多礼。”
她在主座上坐下,开口道:“阿照其实不必每日都来我这里请安,我只是你的嫂嫂。”顿了顿,又道,“阿照可擅长琴棋书画?或者有什么喜欢的事情?”
容照愣了一下,不知道谢媛是什么意思,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阿照擅长厨艺,不过阿照也想学琴棋书画。”
谢媛该不会不喜欢她,想把她赶出相府吧?
想到昨日她兄长容瑾笑着看谢媛拧断郑姹的两只手,容照心里就止不住发寒。这个嫂子到底是哪来的山精鬼魅,竟能迷得她兄长神魂颠倒,见到她做这么恶毒的事情,居然都当做没看到一样。
如果四个婢女知道她这么想,定会十分惊愕。
谢媛想了想,道:“精通琴棋书画,并非一日之功,阿照还是从中挑选一样来专心学习的比较好。你若有心,我可以为你请来夫子教授你技艺。”
“是。”容照心里更忐忑,她压根就不知道谢媛是真心实意的说话,并非对她的试探,只觉得汗湿重衫,比做完整个郑家的家务事都要累,“阿照全听嫂子的安排。”
谢媛自然是看出了容照心里对她的恐惧,她也不点破,微笑道:“那阿照说,你喜欢弹琴、下棋、书法还是画画?我不是你,如何知道你喜欢哪一种呢。到时候挑了你最不感兴趣的,你可要在心中怨我了。”
谁敢怨你。
怨了你可就是郑姹那可悲下场了!
容照只觉得身上冷汗更加活跃,她小心地掐了掐手心,按耐着内心的害怕,低声道:“阿照想学画画。”
谢媛真可怕,白玉京好可怕。
白玉京的贵女们如果都是谢媛这样的,那她宁愿跑回江南道嫁人。
太凶残了。
“画画…”谢媛望向杏仁,“白玉京中擅长画画的……那常安斋姬仙姑可有空?”
姬仙姑是姬家旁支中旁支的庶女,丈夫清贫早逝,后出家常安斋为尼。因为擅长画技,被尊称姬仙姑,时常有京中富贵人家的女儿请她教习画技。
谢媛也曾与她有过几面之缘,姬仙姑是个聪明隐忍的女子,看其行为做事,都不是品行不好的。沈氏也曾经对这个姬仙姑多有赞誉,不管是画技还是为人处世。
杏仁想了想,答道:“仙姑上午教习赵相公府上的姑娘,下午倒是空闲的。”
“那就拟一个名刺请她过来教授阿照画技吧。”谢媛道,“措辞尊敬些…算了,还是我亲自动手写吧。”
她的字虽然不好看,但好歹也是一份真心实意的邀请。
“阿照多谢嫂子。”容照起身低头见礼。
她不知道姬仙姑是谁,这会子便有些忐忑不安。生怕这姬仙姑是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