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村口,陈老爹和张氏早就候在大树下,见宝珠从刘老二的骡车上下来忙迎过去。张氏拉住宝珠胳膊问:“不是说魏掌柜的谈完事儿就把你送回来么?怎么自己坐车回来啦?吃过中午饭没?”
宝珠还没回答,陈老爹在旁搭腔:“你就不能让孩子回家先歇息了再问?现在问那些有的没的干啥?赶紧回家吃饭!”
宝珠笑笑,乖乖的跟着爹娘回家。
吃过晚饭,张氏打了水让宝珠洗漱,一家人坐在堂屋,宝珠想了又想,还是开口说道:“爹,娘,咱家的酒坊....自从咱们的酒一上市,镇上的大酒坊也烧出来跟咱们一样的酒,所以....”
陈老爹叹气道:“珠儿,上回你从镇上一回来就生病也是为了这事儿?
宝珠突然想哭,“爹...咱们的酒卖不出去了呀。”
张氏一把抱住宝珠,哭道:“你这傻丫头,多大点儿事啊,你就病成那样吓唬爹娘?跟你比起来,酒坊生意的又算得了啥啊!”
宝珠再也忍不住,抱住张氏痛哭,以前娘任人唯亲好赖不分时候,自己都是暴怒埋怨,可是自己这次也认错了人,娘却只有安慰,没有半分斥责。宝珠越想越后悔,哭得喘不上气来。
陈老爹说道:“行啦行啦,她娘,你就别哭啦,珠儿刚好,禁不住这么掉眼泪。”
张氏连忙强忍着止住泪,又安抚宝珠,好不容易娘俩才止住哭声。
宝珠抽泣着问:“爹,以后酒坊没生意了咱们可咋办?”
陈老爹大笑:“你这丫头真是病糊涂了,啥咋办?该咋办就咋办!以前咱家都过得好好的,这突然多了一座大宅子,又多了那么些银子,反而就过不下去啦?”
张氏也破涕为笑,“你这孩子,平时装的跟个大人似得,说到底还是小孩儿脾气,先不说那酒坊,就是手头这些银子,翻盖房子再给你置办嫁妆,两件大事啥都够啦,你还操心个啥?生意不能做,那就扔着呗,谁稀罕!”
宝珠愕然,哭了又笑,笑了又哭,直到张氏也和衣躺在床上,拍着宝珠哄了又哄,劝了又劝,才昏昏睡去。
一连几日宝珠都在家跟着张氏干家务活儿,脸上欢欢喜喜的样子似乎是放下了心事,卸下了包袱人也轻松了。只是晚上回到自己房间才会揉着笑僵的脸一筹莫展。
亏得自己还是现代人,各种产权官司商标抢注的新闻也没少看,重活一世居然疏忽掉这么严重的问题。自己一番辛苦倒是白便宜了周仕显。可是就算当初想到了又能怎样?没有雄厚的财力和官场靠山很难拿到酒坊的经营权,自家的酒更是一坛也卖不出去。
如今手里虽然有了周记分号这个合法的经营权,但是镇上大部分酒水生意早就被周家垄断,就算是周仕显不干涉,自己的酒恐怕也很难卖出去。
如果是从此低头当自己是周家分号,从周仕显手里接来订单做,那辛苦酿的酒还没出门就被抽走大半利润,自己会甘心么?当然不会!
可是以后怎么办?虽然自家爹娘宽心知足,剩下的银钱也够暂时改善生活,还有柳家呐,柳家兄弟满心欢喜的盼着工钱,难道自己摆足架子只发了一次就宣告关张大吉?
转天宝珠双眼乌黑的出来吃早饭,张氏看的直摇头:“珠儿,都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听娘的话,放宽了心,别总想那些没用的。”
宝珠忙说:“知道了娘,我没多想,只是暑气太热,晚上没睡好。”
张氏扭头跟陈老爹说:“他爹,现在也该筹划下啥时候把房子翻盖起来了,这冬冷夏热的,住到啥时候到头啊。”
陈家得了银子,头一个想法就是翻盖房子,当时想着还有订单,怕是这边盖着房子那边酒坊也忙起来,两厢撞一块儿去,现在也没这个顾虑了,盖房子自然就提上日程。
陈老爹喝光了玉米粥放下碗说道:“眼下到了麦收时候,房班子里种了麦子的人家也有,恐怕人不齐,再等等,老房子地基是现成的,也不用石料,置办齐木料青砖下个月就能开工,秋收前也能盖好了。”
张氏又问:“那要不要先把料备齐?年前盖酒坊时候周少爷介绍的西河村那家....”
“咳咳.....”
见宝珠被粥呛到,张氏忙过来给她拍背。
陈老爹琢磨了会儿说:“还是去西河村买吧,上次人家看着情面只卖了本钱,这回咱们还要用料,没的说就绕过去让别家把钱赚了的,咱们也不提周家,该是啥价就啥价。”
宝珠无奈,这两家石料坊和砖窑之前肯低价卖给自家料,虽然是因为周家,谁知道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利益关系?自家爹是厚道人,觉得承了人情就要还,宝珠也没理由劝阻。
刚收拾了碗筷,柳芽儿过来了,跟张氏和陈老爹打过招呼,就拉着宝珠躲屋里说悄悄话。
“宝珠姐你不知道,上次可吓坏我了,幸亏周安肯替咱们瞒着没说漏,要是让陈大叔和张婶子知道我帮着你骗他们,我可是没脸再来你家了。”
宝珠勉强笑笑,“多大点儿事啊,看把你吓得。”
“宝珠姐,那天周安说的镇上什么掌柜的寻你,是咱们又要开工了么?”
宝珠吞了一口唾沫,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似得,好一会儿才说:“芽儿...镇上的酒楼暂时不要货了,咱们..还要多等一阵子才能开工,正好今儿你在,待会儿把你大哥二哥的工钱给捎回去。”
“哎!”柳芽儿听到又要发工钱便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