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并没有生气,她并不相信凤至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冷傲,这不过是一种保护色,其实缩在硬硬的壳里的,必然是柔软的芯儿。t/反正《兰亭序》是写得极熟的,字数也不多,晚上便写了几遍,挑了两张好的带去。
第二日岳先生一早便等着了,见梅清果然写好,喜不自胜,赶紧展开细看。梅清这临摹的功夫一等一的好,将王羲之遒劲俊美的风格表现的淋漓尽致,岳皎不由得连声说好。
说话间凤至公主竟也提前来了,一言不发只向梅清伸出手去,取了一卷也展开来看,不知是看不懂还是不想说,半晌没说话。冯嫒和于岩芝虽然到的稍晚,也凑过来旁观。
凤至忽地问道:“到底这个王羲之是谁啊?不是你编的吧?”
虽然不过是随口说说,梅清还是小小一惊。
“这个王羲之,便是从前郗太尉的东床快婿啊。我因爱他的字,多少也知道些轶事。”梅清笑道。
“东床快婿?王羲之?怎的从没听说过?”于岩芝忍不住开口问道。
“东床快婿是什么意思,你说给我听听!”凤至的语气还带着些霸道。
“这个啊,据说从前郗太尉有个女儿,才貌双全,有十六岁了,自然要找夫婿了,便托自己的好友王丞相帮忙。”梅清娓娓道来,“王丞相自然一口应承,便找了一日让家中的子侄都准备好,让郗家相看。”
“结果就看中了这位王羲之是吧?原来不过是个趋炎附势之辈!”凤至带了三分鄙夷、两分嫌弃说道。
“公主别急,你猜对了结果,却没有说对结论。”梅清竖起右手食指,轻轻摇了摇,接着道:“郗太尉派了心腹管家过去相看,管家左看右看,都不过是些油头粉面之辈。此时王家的管家一数,哎呀,少了一位,便领着郗家管家到书房去找,只见书房的东床上,一位青年坦腹仰卧,对郗家觅婿一事毫不在意。
管家回去禀告一番,郗太尉听了便说,这位东床上的公子便是我要找的人。后来郗太尉又亲自到王丞相府中相看,果然王羲之性情豁达,学识又好,非常满意,当场便择为女婿。所以称之为东床快婿。”
梅清的声音并不似平常女子软糯绵柔,而是极清朗的,加上语气顿挫,故事又有趣,一时众人均听住了。
“这故事有趣,还有么?”凤至拍了拍手,难得的表示了赞赏。
梅清却已瞥见今天教琴的老师已经进了授课的琴房等着了,便笑道:“故事多的是,只是该进去上课了,不如回头闲了再给公主讲好么?”
她倒不是有意奉迎凤至,只是不知怎的,觉得这个小姑娘实在是很需要有人和她说说话,不然说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
琴房里已给每人都摆好了琴。凤至公主的琴颜色暗沉,形制古朴,显然应是一尾名琴,可惜梅清对琴实在是一窍不通,看不出是什么货色。
琴师教的曲子也是极简单的,除了梅清人人都能弹出来。
“你怎么这么简单的曲子也不会啊?”也许是早上说了些话的缘故,凤至公主也不再板着脸不言语,只是说出来的话硬梆梆的。
“我小时候在庵里面呆了几年,这些音律之事,自然是完全没学过的。”梅清不以为意,笑道:“再说,我一向五音不全的,不只是弹琴,唱歌也是一点儿也不行的。”
每个人都有优点和缺点,梅清不觉得自己缺乏音乐细胞有什么问题。
人家都自认五音不全了,凤至也不好再说下去。于岩芝倒笑道:“这人各有所长,梅清妹妹擅长写字,写字用的时间多了,自然练琴的时间就少了,不擅音律也平常啊。”
凤至瞄了于岩芝两眼,道:“你这琴是自家带来的,想必是擅长琴艺了,不如奏一首给我们长长见识。”
于岩芝也不推辞,略准备了一下,弹了一首平沙落雁,果然优美动听。
凤至点点头,道:“好像和丽姬弹的差不多。”
此话一出,于岩芝的脸色变得十分精彩,这丽姬乃是乐府的一名女伎,以琴艺和歌艺见长,名气倒蛮大。只是乐府女伎地位极低贱,不过是歌舞为业供人娱乐,被拿来作比,实在别扭得紧。
老师便出来解围,赞了于岩芝几句,便宣布下学,让大家各自去用午膳。
凤至公主扯了梅清,不容置疑地说道:“你跟我过去用膳吧,我还要听王羲之!”
梅清可不想讲王羲之了,她希望大家都赶紧忘掉此人。
用了午膳,她便笑眯眯的对凤至说道:“不如我讲阿九公主的故事给你听吧。”
梅清只是随意的你我相称,她可不想整天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不乐意就算了。凤至倒没什么意见,她更感兴趣的是阿九这个叫法,“这位公主名字就叫阿九么?”
“不是,这位公主自然另外有名字和封号的,不过因为她和公主你一样,正好是九公主,所以出门在外的时候自称阿九。”
“这个名字真好!”凤至一副向往的样子。
“话说有一天……”梅清便将碧血剑的故事改头换面讲了起来,其实大部分情节都忘了,只管自己补充上去,幸好凤至也不可能知道。她发现了自己另外一个潜质,可以做说书的女先儿。
讲了几日故事,凤至愈发热衷了,日日中午都邀梅清一道午膳。
这一日中午从授课的次间出来,却见利贞轩的院子里站着两名男子,一名是认识的,便是陆斐;还有一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