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川疲倦地躺在床上,母亲刚才提及的话题,显然搅得他心烦意乱。t/他对亲事,并不抵制,相反,父亲的过世,反而使得他急迫了起来。战事未平,他还是要经常出征,这个时候,必须得娶个妻子,照顾母亲和妹妹,打点家里的一切,不让他分心。
可是,母亲中意的表妹瑶儿,他实在不喜欢。虽然他也知道,瑶儿很喜欢自己,可是感情这个东西,要两相情愿才行啊。
那就秀丽吧,温文贤淑,确实应该会是一个好妻子,可是,还好象缺了点什么。缺了什么呢?就缺了那么一点点爱情的感觉。
那什么是爱情的感觉呢?
平川一下,就想到了修竹。
他记得第一次在随安书斋遇到修竹的时候,是修竹安安静静看书的样子打动了他。她很专注,他站在一旁,注视了她近一个时辰,她竟然保持着一个姿势,看了一上午的书,纹丝未动,甚至没有察觉到他在偷看她。
直到他主动上前:“你在看什么书呢,这么入神?”
她笑笑,旋即避开。
还是书斋老板上来给他们做了介绍,原来都是常客。当他知道她是大学士的女儿不禁释然,父亲学富五车,女儿爱书也是遗传使然。但当她知道他是郭帅儿子的时候,倒显得平静,颇有些荣辱不惊的气度。
随着交谈的深入,他对她的印象,越发地好。
她是清醒理智的,知书达理,学识渊博,而且对问题,总有独到见解,更难能可贵的是,她中规中矩,自制力甚强,虽然他感觉她对自己有好感,可是从始至终,她都把握礼节,发乎情,止乎礼。她的自重令他敬仰,而她每次恰如其分的表达,又让他的好感与日俱增。
就象今天,她来看望他,会想到在他必经的路上等待,而不是上门拜访,这样不但省了许多麻烦,还避免了许多的非议。她要表达的慰问,意思已经到了,同时却又很好地顾及了她自己的尊严。这样的主意,也许,只有李修竹才想得出。
而此刻想到她,平川的心里是平静和甜蜜的。
他理想的妻子,应该这样完美,集美貌、修养、气质、聪慧于一身,如修竹。
疲惫的心上扬起一阵悠扬的风,平川轻轻地笑了。
边关暂无战事,大军已经回朝,霍帅的大军就驻扎在城郊。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尽管还在孝期当中,但平川已经坐不住了,到白洲城郊的营地报到。对于他来说,与其一天到晚在家被母亲唠叨,还不如到营地老操练。
“郭将军,你来了。”北良一见他,就笑嘻嘻地凑过来:“怎么,搞不定家里那两个女人了?”
他不悦地皱皱眉头,这个北良,就是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
“别摆出这么一副苦大愁深的样子,你该庆幸才是,”北良幸灾乐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你家里,现在还只有两个,戏还没凑齐呢,慢慢熬吧——”
“闭嘴!”平川忍不住低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头。
虽然气温很低,但在太阳底下操练,不大功夫,就出了一身的汗。对平川来说,闲适了好久,这样的松动一下筋骨,是非常畅快的,正练得带劲,忽然看见赤膊的北良跑了过来,一把拖住他就问:“饿了吧?”
“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呢!”平川不满地斜了他一眼。
“走吧,”北良一努嘴:“走,喝汤去——”
“没到开饭的时间,哪来的汤?!”平川最受不了北良的咋咋忽忽,一把甩开他的手。
“你跟我走不就知道了。”北良可不管那么多,一把拽了他就往营房里拖。
平川不耐烦地一甩膀子:“你想喝去就是了,干嘛非要拉着我?!”
“你不去我哪有得喝?!”北良正色道:“那么香的汤,你不愿意也得做做样子,我可是想喝得紧,还指望借你的面子大快朵颐呢……”
平川不禁一怔,听北良这话里的意思,好象还有些什么别的,不只喝汤这么简单。只一愣神间,就被北良拖进了营房。
“平川哥……”看见平川进来,一个淡紫色的身影喜滋滋地站了起来。
一听这声音,平川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天呐,我竟然到了这里还躲不过她。
“平川哥,今天在家里没见到你,姑姑说你来营地了,我想你不会回家吃饭的,就给你盛了一碗汤过来,趁热喝了吧。”郑瑶儿眼巴巴地望着他。
平川开始头皮发麻,瑶儿有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如果不看她的表情,光凭这双眼,还是蛮容易打动人的。平川记得,有一次大战回朝的路上,父亲和他在回栾山上打猎,他们捕捉了一头梅花鹿,那鹿的眼睛,就象极了瑶儿的眼睛,又大又圆又亮,直愣愣的,满含着企求。他心里一软,就把鹿给放了。
此刻瑶儿的眼睛,虽然也象那头鹿一样散发着强烈的渴求,可是给他的感觉,却不是温润而是火辣,当然让他产生的感觉,也只有拔腿想逃。再一看她那张虎气的脸,听到她命令似的口吻,就没法不为她的颐指气使而烦躁。明明是个女孩子,非要那么强势,好象天下只有她最能干,所有的人都得听从她的指挥,从来也没有顾忌过别人的想法,也没有想过别人愿不愿意。
她不开口说话他还好,只要她一开口,他就忍不住瘪嘴,在心里嘀咕一声“真是的,烦躁”。
“喝吧,喝吧!”瑶儿的碗已经递到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