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役,该如何打法?沐清尘用兵诡诈,难以预计,但他一贯习惯避重就轻,舍弃苍灵渡留给秦阶的可能性很大。t”将军说:“末将估计,对于此次偷袭,沐清尘一定早有准备。”
“王朝雄所言极是。”安王点点头,深以为然,又问:“那你们谁能揣测一下,清尘会怎么用兵?”
众将左右相视,都不出声。
安王扬声道:“刺竹。”
“末将在。”刺竹赶紧出列。
安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瓮声道:“众将之中,你最为熟悉清尘的为人,对其用兵之道也略知一二,难道,没有一点想法?”
“清尘出招往往出其不意,属下也吃不准……”刺竹犹豫了一下,说:“他可能不会正面与秦军迎战,极有可能虚晃一枪,舍弃苍灵渡,退兵乾州。”
“说下去……”安王坐直了身体。
“秦阶此次进犯,带兵十万,其中四万来自乾州守备,也就是说,偷袭的时候,乾州是一座空城。”刺竹边想边说,说得很慢:“清尘或许会兵分两路,水军一路,所有的大船带走两万士兵;步兵一路,快速突围,至乾州突围,然后据城而守。”
“再然后呢?”安王徐徐问道。
“等待淮王发话。”刺竹缓声道:“如果淮王示好,沐家军则可重回苍灵渡,如果淮王一意要灭沐家军,则凭借乾州,自起炉灶。乾州依山,易守难攻,而城中有淮河支流沩水,水域周边田园近万亩,基本可自给自足,不失为一个好去处。而在此之前,清尘已经从淮王处索得了不少银两,支撑个年把是没有问题的,待到秋收之后,粮库充盈,则更无后顾之忧。”
“秦阶他的目的一是要吞并沐家军,二就是逼反沐家军,以便在淮王跟前将讨伐的理由坐实。”刺竹沉吟道:“他用了大量步兵,也是因为短时间内暂时无法调集其他水军,沐清尘也知道这一点,因此,走水路撤退是最为安全的,沐清尘的精锐和给养,会全部随船运出,直抵乾州。”
粮饷这样安排是合理的,但是士兵呢?安王皱起眉头,满是好奇:“一万三的老兵,三千伤兵,二万六千新兵,这水、陆两厢,他可怎么安排?”
“战船载满粮饷,负荷最多两万士兵,还有二万二的士兵必须从陆路走,这陆路上的士兵可能系数被秦军砍杀……难以预料清尘会如何安排……如果陆路全部是新兵,则无异于送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如果全部是老兵,即算杀出重围,死伤也不计其数……”刺竹的话语渐渐沉重:“不论是新兵还是老兵,失去这两万多士兵,哪怕沐家水军没有一丝损耗,要想重振雄风,也只怕是难了……”他的心慢慢地沉下去,这一役,难道真是沐家军的灭顶之灾?
“新兵,老兵,新兵,老兵……”安王喃喃地念叨,心忖这的确是个两难的境地,失了新兵后继无望,失了老兵根基不保,这境况,真真是大势已去了——
安王的眼前,浮现起那天夜里,清尘当机立断,亲手射杀宣恕的情景,他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成大事者关键时刻必须心狠,而这回,沐清尘的心狠,一定会刷新纪录。安王几乎可以肯定,沐清尘为了保住精锐,会舍弃伤兵,同时让新兵走陆路。毕竟,只要精锐还在,就算新兵损失殆尽了,日后还可以再征。
顿了一下,安王忽地问道:“沐清尘会走水路还是陆路?”如果他决定新兵走陆路,那就是决定了放弃新兵,那么,为了自身的安全,他应该不会同走陆路。可是,安王心里隐隐有预感,沐清尘的想法,可能跟自己的不一样。清尘到底走水路还是陆路,这个问题最为关键,因为最能反映出他的真实意图。
听了安王的提问,众将大眼对着小眼,都不说话。要从保险起见,沐清尘该走水路,可是,若是这么万全无险,又似乎不是沐清尘的做派……但是走陆路,横竖都是送死,没有了沐清尘,沐家军又何以成军?跟安王一样,林林总总的可能盘桓在众人心头,仿佛沐清尘只能走水路,却凭空地让人心里疑窦丛生,说不出的怪异蹊跷。谁都知道沐清尘诡诈异常,他的动向,不到最后一刻,始终是谜。
在一片沉寂之中,易奇忽然开腔道:“王爷,我有一妙招——黄雀在后……”
安王悠然一笑:“秦阶螳螂捕蝉在前,你是想我们的水军从江上突袭沐家军,一举灭了他的水军精锐,也夺了他的粮饷……”
“此等落井下石之举,岂是我堂堂王师的作为?!”肃淳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情急。凭清尘的清傲,若是这样惨败,这样被俘或者是逼降,都不会甘心。若是对安王心存愤恨,清尘是不会接受他的。肃淳当然希望赢,但他更希望赢得光明正大,好叫清尘心服口服。
安王诧异地看了肃淳一眼,说道:“上次秦阶和沐清尘恶战,提议要趁火打劫的,不也是你?怎么上回不自诩堂堂王师,这回倒口口声声说不齿此等行径了?”
肃淳知道自己太过急切,难免父亲起疑,赶紧自圆其说:“以前是不知道沐清尘的为人,也不曾深入了解沐家军,觉得只要灭了沐家军,夺了苍灵渡就好,这段时间通过接触,尤其是上次假降去沐家军里呆了几天,深有感触,觉得父王的谋略更为长远大气,沐家军作为骁勇忠义之师,只要有可能为我所用,就应该争取过来。”
“是啊,王爷,”刺竹也附和道:“倘若真如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