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许久,清尘才从刺竹的手心里,缓缓地抽出拳头,双手交叉一握,低沉道:“可以谈一谈,但需做两手准备……”
“谈得拢,就照他们的要求考虑,如若不然……”清尘绝然地按住椅把,冷声道:“绑架了秦骏,要挟秦阶。”
刺竹静静地看了清尘一眼,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什么。
“那你预备怎么谈?”安王沉吟道。
清尘回答:“约了秦骏出来,我一个人跟他谈,只要他肯应约,就好办了。”
“不行!”沐广驰断然插话。
“是啊,”安王说:“我已经答应你爹,绝不再让你单独行动。”
“那我陪清尘去。”刺竹毫不迟疑地提议,眼光望向沐广驰。
“我也去!”肃淳赶紧站起来。
沐广驰瞥了肃淳一眼,低声道:“这个事情有风险,世子还是不要去了……这样吧,清尘若去,刺竹陪着,就成。”
“为了安全起见,我也去吧。”肃淳并没有放弃。
安王看了肃淳一眼,正要开口,刺竹说:“秦骏会如何应对,我们都不知道,为保万全,世子还是不要去了。”
“刺竹和清尘去。”安王一锤定音。
肃淳无奈地看了刺竹一眼,闷闷地坐了下来。
刺竹已经换好了夜行衣,就要出门,却看见肃淳郁闷地坐着喝茶,便说:“你不要拘泥于这些小事,趁我们出去,多跟王爷合计合计大事。”
“大事轮不上我,小事又不让我去做……”肃淳悻悻道:“我还真希望,不是世子!”
“你胡说什么?!”刺竹正色道:“你身上寄托了多少人的希望,怎么能对自己如此不负责任?!”
肃淳看了他一眼,说:“我就想跟清尘一起……”他顿了顿,欲言又止。只说:“尝尝冒险的滋味,也是一种历练。”
刺竹沉吟片刻,说:“既然是世子,就跟平常人不一样。总是有所失有所得的。”
肃淳抬起头来,盯着刺竹,低声道:“你不要跟清尘走得太近呢。”
“怎么了?”刺竹忍不住笑起来:“别人说我娈童?”
肃淳眼神躲闪,支吾着,回答:“说倒是没人说,但总还是别让人误会才好。”
刺竹眨眨眼睛,摸了摸下巴,忽地想起把清尘摁在草地上亲上那一口,便又笑了:“娈童有啥意思?男人跟男人……一点感觉都没有……”一抬眼,见肃淳愕然地盯着自己。下意识地提起衣领盖住脖子,说:“你不要娈童就好……”
肃淳皱皱眉头,不悦道:“我娈不娈童,以后你就会明白了……”迟疑了一下,又说:“你以后。别再去牵啊、拉呀、握清尘的手……”
“我不也这样拉过你的手,缘何就不能拉清尘了?”刺竹莫名其妙道:“勾肩搭背都正常呢。”
肃淳一下梗住,憋了半天,这才急中生智地叫道:“人家就会说你娈童了!”
“谁爱说谁说去。”刺竹不屑道:“我还睡过清尘的床呢,赶明儿,我还要跟他一块睡呢!都是谁呀,那么喜欢说瞎话……”
肃淳一听急了:“你还跟他一块睡?!”
“我不也跟你一块睡?亲近嘛。就在枕头边上,多好唠嗑呀……”刺竹大咧咧地说:“上次我差点就跟他一块睡了,想跟他说说贴心话,谁知他自己走了,一点都不随意,女孩一般扭捏……我还说他来着……”
肃淳好生无语。看着刺竹,许久,才瓮声道:“此行注意安全。清尘和秦骏那里,不晓得今夜局势如何发展……”
刺竹默然片刻,轻声道:“你不去是对的。谁知道,会不会中秦骏的伏击。”
肃淳脸色一紧,望向刺竹,刺竹低沉道:“我估计,秦骏会设伏,不知道清尘心里有没有准备。”
“他那么聪明,一定会想到的,”肃淳说:“要不,你提醒他一下,或者,再多带些人?”
刺竹不语,默然站立,似在思索,缓缓道:“秦骏很聪明……清尘会如何应对?”脑袋一别,已经出去了。
肃淳怔怔地望着门口,想了一下,几步跨了出去,直奔安王营帐。
清尘和刺竹,一前一后爬上了乾州城外的山上,远处,依稀可见山顶的灯火,那是秦军守营,顺着山腰摸过去,脚下,已经是水波浩淼。
“你干嘛约了这个城隍庙相见?”刺竹环顾四周,后是峭壁,前是山崖,上是秦军守营,下是淮河,只一条羊肠小路进出,易守难攻,易进难出,庙小不过丈许,要打斗都有些放不开手脚,便说:“我们好像没有退路了呢。”
“只有这样,他才会相信我们的诚心。”清尘漠然道:“秦骏一定会设伏,你我只当不知道。”
刺竹吃了一惊,不待相问,清尘就说:“我们只当不知,他或许,会不忍下手,一旦点穿,就难说了。”他低声道:“万一形势不对,我们就跳到河里去。”
刺竹心里忽地一亮,明白了。清尘明里不设退路,不管秦骏从上面吊了士兵下来伏击,还是从外面杀进来,他们都下不了山,看上去,似乎秦骏掌握了所有的主动,其实清尘早就安排好了最大的退路——下水。因为清尘水性好,而刺竹,号称水底龙,他们跳下水,比走山路逃跑快得多,而且跳入水后,岸上根本追赶不及,便可从容逃离。
“原来你早就料定了我会跟你一起来,而且,只有我会跟你一起来……”刺竹嘻嘻地笑起来。
清尘没有笑,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