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想到把清尘送过去?你呢?”宣恕盯着沐广驰的脸。
沐广驰低下头去,许久,抬起头来,沉声道:“如果还有沐家军,那么,它会属于清尘,清尘要把它带到哪里去,由清尘决定。”
宣恕长叹一声:“他才十六岁。”
“是沐广驰的儿子,就必须承担沐家军的命运。”沐广驰手上一用力,推动了宣恕的轮椅,走进了帐中。
清尘默默地整好衣冠,穿上银甲,挎上长剑,背上弯弓,左手握戟,右手执鞭,站在铜镜前,望着一脸寒凛的自己。
他知道自己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这个错误或将把沐家军引入死亡之谷,可是,他也相信自己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淮王的虚伪已经不言而喻,而安王那边,是否良主还无从得知,他不能赔上沐家军,更不能赔上父亲。
一万水军只能潜伏在常州城下,此时不宜贸然攻城,一是秦阶加强了城防,强攻伤亡太大,不足取,而是一旦攻打常州,秦阶就会知道苍灵渡的兵马只有四万,他的气焰会更加嚣张。清尘此时做好了最后的准备,万一不行,那一万水军就是今后东山再起的资本。他有些后悔,不该对淮王妃抱有太大的期望,若是转移出去的人马再多一些,他很更加安心。
现在他最担心的,不是苍灵渡被秦阶夺取,也不是自己被秦阶捉住,而是常州城下的水军。淮王那里已经完全不能抱希望,所以先前的构想也有了问题。即便是苍灵渡和常州同时开仗,他们打下了常州并且退进去,那也是很危险的。一旦秦阶用十万人马围城,城中粮草和水源都成问题,到时候,沐家军如何自救都成问题。
淮王的态度毁了清尘所有的部署。
这些问题先放一放,当前最重要的,还是打好这一仗。清尘握住剑柄,一挺胸。今天的头阵,一定要杀出气势。
他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低声道:“天不能绝我沐家军。”随即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傍晚时分,秦阶帐下大将孟元叫阵。
中军帐内,沐广驰掷下令牌:“沐清尘头阵迎敌!”
再掷令牌:“左右参将听令,贾瑟左翼设伏,张启左翼防备,以防秦阶前头打阵,侧翼偷袭。”
清尘飞身上马,迎了出去。
这边,是整装待发的沐家军,站成规矩的方阵。那头,是秦阶的大军,密密麻麻地围成一个箍状,只看见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头,虽然没有章法,看着黑压压的头盔一片,却也有些骇人。
对面的空坪里,人群之前,昂首马上的一人,魁梧高大,骑着一匹乌黑的马,正执枪指着沐家军,口出狂言:“沐清尘小儿,你生就一张俊脸,若乖乖跟我走,爷送你去内室侍候,不比打仗强?!”
清尘默立片刻,缓缓地出列,走近。
地平线那头,一个骑马铠甲的身影,以绝美的姿态出现在沙场之上,如同神兵驾临,从夕阳中走出来,映出人马一体的健美轮廓。雪尘马长长的腿,徐徐地踏在地面,微尘轻起,脚步轻盈优雅,马上的银甲将军手执长戟,头上鲜艳的红缨随着步伐的节奏,带着韵律抖动,他沉默地,走向中线。太阳的余晖灿烂地照在银甲上,发出炫目的光彩,就好像他身披五彩的斗篷。正面是暗色,背面却是天幕绚丽,仿佛漫天的晚霞都簇拥在他的身后,银甲发出冷清的光,而他的沉默在夕照中却显出摄人心魄的温柔。这似乎是沐清尘最贴切的写照,他有阴森的灰暗,也有明亮的灿烂。
一瞬间,阵前变得异常的安静。所有人,都盯着这个银甲的将军。谁都知道,这身银甲,还有矫健如风的雪尘马,是倾城将军沐清尘的标志。
帐前,秦阶跟儿子秦虎对视一眼,有些意外,头阵来的竟然是沐清尘!
忽地,一声高叫:“沐清尘!算你有胆子!”那黑马上的将军喊道:“你爷爷陈铎前来会你一会,看看你是不是红漆马桶,只在外面光!”
黑马冲过来,长枪一刺,招式又快又狠。
清尘双手执戟,反手一挑,将他的枪打开。
马已擦身而过,陈铎手腕一转,斜向里再次刺来。
清尘忽地腾出一只手,抓着陈铎的长枪顺势朝前一带,雪尘马也趁势朝前小跑了两步,陈铎本是身体朝前,反手去刺清尘,这下被清尘一带,止力不住,身体后倾,失去了重心,“扑通”一下,仰天跌下马来,清尘回身就是一戟,瞬间刺穿了他的喉咙。陈铎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钉死在了地上。
“好!”沐家军发出雷鸣般的吼声。
清尘将戟举过头顶,做了个胜利的手势,然后退回到中线以后,等待着秦阶的第二轮挑战。
“沐清尘你休得猖狂,速来受死!”一声暴喝之下,一个人挥舞着马刀砍过来:“我要替陈铎报仇!”
“陈铎是你什么人?”清尘慢悠悠地问,蔑视着对方。
“我是昭山万浩阳!陈铎是我连襟!”那人怒放冲冠,咆哮道:“我要杀了你!”
清尘皱了皱眉头,不屑道:“打仗就打仗,你以为声音大就能赢啊?”
万浩阳气得吹胡子瞪眼,提刀就砍,清尘手脚利索,不但挡回了刀,还刷刷几下,就在他背上、手臂上、腿上连打几棍,打得万浩阳不停地抽动。
“你爹教训你不懂礼貌的时候,就是这么打你的吧?”清尘笑着调侃他。
万浩阳又羞又恼,嘴里啊啊地叫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