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埋怨也没有用。”安王皱了皱眉头,初尘这个小丫头,天性活泼好动,是呆不住的。他说:“我曾予皇兄许诺,一旦攻下苍灵渡,就让你和初尘完婚,可是一年时间过去,我竟寸步难前……如果埋怨初尘,还不如责怪我自己,耽误了你们。”
“父王,她不该任性的。”肃淳不太高兴。
“算了,她想来看你,也是正常。”安王说:“一定是她缠着你皇奶奶要出来的,明知道我们不会同意她来,索性就瞒着,一路到了魏州,才告诉我们……”
肃淳一屁股坐下来,拿着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措:“这样爱胡闹,怎么叫我省心!”
安王站起身,幽声道:“她虽然是你未婚妻,但也毕竟是公主,你最多只能说说,不能教训……礼仪尊卑还是要谨守的。”
肃淳顿了顿,忽然说:“父王,我为什么不可以有一个象娘一样贤惠安份的妻子?”
刺竹在底下,使劲踢了一下肃淳的脚。
“初尘是皇后的女儿,下嫁给你,那是你的福气……”安王淡淡地说:“皇上性情仁厚,皇后却是个很有手腕的人,我和皇上,虽然是一母所生,但是我手握兵权这么多年,即便他不顾忌,皇后也难免不多心,所以,联姻公主,是牵制也是保障。”
“自己人在一起,你发发牢骚也就算了,以后,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安王沉声道:“把心思用在正事上面。”
肃淳想了想,看着父亲,吞吞吐吐道:“若是我们能胜,圣驾回朝,龙颜大喜,要赏功的话,是不是可以……”
安王冷冷地斜了儿子一眼,凛声道:“君无戏言,岂可退婚?!”
肃淳一下子便涨红了脸,埋头不语了。
“圣驾回朝?苍灵渡不破,圣驾如何回朝?”安王黯然道:“母后那里,虽然什么也不说,但是我知道,她和皇兄心里都殷切着呢……”安王重重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我是愧对父皇、愧对母后、皇兄,还有淮南的百姓!”
“依水而治,二分天下,是对我的羞辱,对皇上的羞辱,更是对父皇的羞辱!”他恨声道:“当年淮王争储,加害皇兄,父王要杀他,却从我手中逃脱,如今挑起江山大乱,我若不能平复,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父皇?!”
“父王,”肃淳轻声道:“你已经尽力了,皇上,伯伯他是不会怪你的……”
安王摇摇头,沮丧地坐下。
刺竹缓缓地走过来,轻声道:“姑父,我们还是去看看沐广驰吧。”
安王猛一下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复杂。
“王爷。”门外,传来士兵的声音,接着,是一阵下铁链的响声,然后,门开了。
安王缓缓地走了进来。
一个魁梧的男人,正双臂枕着脑袋躺在床上假寐,根本没有要搭理安王的意思。
安王静静地走到床前,目光,停在了他的脸上,宽宽的头上纵深的纹路,浓眉厚唇,轮廓分明,脸庞偏黑而布满沧桑,下颌的线条笔直僵硬,面上有一股刀刻般的坚毅。在安王的注视下,他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直视着安王。那是一双略带虎悍之气的眼睛,射出来一道凛冽的光芒,逼仄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安王眨了眨眼睛,低下头去。
沐广驰起身,走近桌旁,旁若无人地坐下。
安王走过来,伸手倒了一杯茶,放到沐广驰的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