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绕过去吗,我不会让你轻易就绕过去的。我沐清尘,从不贪心,我只拿我想要的东西,其余的,一概不要。
王妃的脸色倏地变了,依琳的脸一下白得象纸。
淮王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沉默片刻,笑道:“只是订婚,等你心情好些了,再成婚嘛,又不急在这一会。”
清尘并不妥协,口齿清晰道:“殿下,末将失军师,死婢女,伤奶娘,丢父亲,损兵折将,正愁不知该如何向将士们交代,这个时候订亲,恐下属心生怨尤,日后如何带兵?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淮王一听,登时明白,这话里,每一个字,都是在朝自己逼过来,没有处罚秦阶,不给沐家军一个交代,这沐清尘今天,是铁定了心,要下他个面子。他干笑几声,有些尴尬,转头看向王妃,却见王妃正好一脸愠色地盯着自己,不禁有些气恼。原想选了端午这个大好时节,赢了龙舟,杀了安王,高高兴兴订个亲,讨个皆大欢喜,这可好,没一件事成了的……
此刻刺竹下意识地和肃淳对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决绝的清尘,真是硬气!如此地不计后果,是在做什么谋划?
淮王到底是淮王,片刻的纠结之后,笑吟吟地开了口,竟是一副低就的口气:“哎呀,清尘啊,难不成还要我求你娶依琳啊?”
“不娶也行,”淮王慢悠悠地开口道:“你总得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吧,先前那些个理由,都不能算,那至多,只能是延后婚期的道理,不能成为拒婚的借口……不然,我这老脸,都要丢光了……当着这么多人,你这不是逼我罚你吗?”
一句话,笑中藏刀,也狠狠地逼了过来。拒婚可以,等着受罚,马上,就有人会挺身出来指责,我不是正好,可以处罚你。到时候,可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是你先不给我面子的!别放着好处不拿,非得找死……见好就收吧。淮王心里得意地笑着,悠然地晃了晃脑袋。
肃淳和刺竹,所有沐家军的人,都为清尘捏了把汗。
可是清尘却面色如常,迟疑了一下,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淡淡地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我小时候练武不慎伤身,导致不能人道……总不能耽误郡主,还请淮王收回成命。”
若不是死死地咬住了嘴唇,肃淳此刻差点没笑得背过气去。诡诈的沐清尘,这都什么什么呀!你本来就是个女的,怎么人道?人家秦龙的取笑本是要羞辱你,这可好,你堂而皇之地拿来做了挡箭牌……还真亏你想得出……
他忍着笑,一扭头,正好看见初尘一脸错愕。听见这样的真相,这小妮子估计是傻了,肃淳更是忍不住想笑,只得勾下脑袋,死命了把笑意往肚子里憋,感到肠子都憋得快抽筋了。赶快把脑袋扭一扭,朝向帐外。可好,这一下,正好对上刺竹的脸。
刺竹的脸色满是凝重,甚至,压抑着戚然。
他的心情从来没象此刻这么沉重,清尘的话,才是一切的谜底。他会皮肤细腻,会没有胡茬,他不变声,他还没有丰厚的肌肉,原来,竟是因为他受过伤,不能人道。而这一切,似乎只有长久相处过的秦骏知情,他那样怜惜清尘,即便是把清尘视为娈童,他对清尘,也是心疼而不是玩弄,所以,清尘能接受秦骏……
那么沐广驰,也是出于对真相的了解,才向清尘倾注更多的爱吗?
不能人道,对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刺竹为清尘感到心痛,聪明俊秀的清尘啊,多么出众,却为何,要承受这样的不幸?他似乎,找到了清尘剽悍和决绝的根源所在,竟是这样不能与人言的痛楚。可是,你为何,要当众说出来呢?真是为了郡主的终身幸福,为了初尘和肃淳的终身幸福,还是,只是无奈之举?
这个秘密,就该成为永远的秘密,你可以不说的。
刺竹的心抽搐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