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我接到了练常的电话,他说事情办的有点眉目了,让我亲自去一趟。
和纪若兰交代了一声,匆匆往机场赶,我连中午饭都赶不及吃,最后只能在机场随便买了两个面包和一瓶矿泉水。
下午,飞机把我带到了温州,我给练常打电话,确定位置后打车过去。
我到了,但是并没有看见练常,我身前身后,前是一家汽车美容中心,两边是马路,身后是一个精神病院。我给自己点了根烟,等了一下,忽然有人拍我肩膀,是练常,他是从精神病院上面走下来的。
“上面?”
练常点了点头,和我一同走上去。
精神病院不大,大概三千多平方左右的面积吧,简略的楼房、简略的绿化,一切都很简略。一进去是一个小广场,建有一些简单的娱乐设施,在活动的病人不多,工作人员就更少了,只有那么三几个人,看着那些病人活动,有个病人好奇的看着我,向我竖中指,骂脏话,神经病的,我无法和他计较。
穿过了小广场,练常把我带进一座楼房,上了二楼,停在一个房间门前看着我,目光古怪。我疑惑的走进去,是一个四十平方左右的空间,类似于教室的设计,有块黑板,黑板上方悬挂着一台不大但也不算小的电视机,电视机的屏幕正在重播午间新闻,电视下方三米的距离开外是一排一排靠椅。陈兵,我看见他了,他坐在第三排靠椅里,目不转睛看着电视,最后一排以及陈兵傍边都各坐了一个人,每个人都捧着一只苹果,却没人吃。
我悄悄观察陈兵,他仿佛没有看见我,连我坐在了傍边都没发现,目光依旧停留在电视里,而……他左边的眼角,一道很长的伤痕,还有下巴,凹了一点点,他的手臂……他没了一只手指。 我不知道他有多少伤,现在是冬天,穿的太厚,要确定,必须把他扒 光了看……
“陈兵。”我尝试叫他,因为他太呆滞了……
没反应!
我看了一眼练常,练常摇了摇头。
其实我知道,陈兵傻了吧大概,妈的,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呢?这不公平,甚至残忍。可是我也知道,换个角度看不死已经算赚了,就是不知道这种方式的存活到底幸还是不幸,比死又如何。
“陈兵。”这次我没有单喊,还推了陈兵一下。
依然没反应!
我坐在隔壁,准备无论他听不听得懂我都和他说说话,只是我才刚开始说他就站了起来,往门外走。我跟上去,看着陈兵进了另一个房间,是宿舍来的吧,单人的,他倒在床里,盖上被子,连脑袋都盖上了。我拉他被子,拉不动,多拉几下,他用脚踢我……
我很无奈,只能离开他的房间。
“练常,院长在那里?我得去找一下他。”我要去问清楚陈兵的情况,最好能问出来他家的地址之类,无论如何我得帮他,我的命是他救的,看着他这样子我真的很内疚,我必须去做些什么,否则我一辈子不能安心。
几分钟后,我找到了院长室,见到了院长,一个五十多岁戴着一副老花眼镜的老女人。
“陈兵……他是什么时候送到这里的?”我相信院长知道陈兵的名字,因为陈兵带有身份证,虽然他跳下来的时候穿裤叉,但是他住那家宾馆……出了这么大事情警察很容易就可以查回去。
“一个多月前吧。”院长叹息,“这个孩子可怜啊!”
“联系过他家里人没有?”
“联系过了,不过他家里人不怎么管,他父母已经不在,是个孤儿,自小寄住在叔叔家,叔叔人不太好,就来看过一遍。 ”院长说着又是一声叹息,“真可怜,不过很正常,我们这里的病人都一样,家属都不愿意管,现在主要靠社会捐赠勉强过着,政府想管也管不过来,我们工人都是义务的。”
“院长,你很伟大。”我衷心道。
院长笑了笑,不以为然。
“能不能给我一个你们院的帐号?最好陈兵家的帐号和地址也给我一下,谢谢!”
院长给我写了一张纸条、一个地址,以及两个帐号,然后好有个工作人员来找她,我和练常趁机先告辞,准备再去看陈兵一眼然后离开,可是去到看见房间门从里面锁了,无法进去。
在精神病院门外,我拦了一辆出租,去最近的一家商场,买了一大堆可以用到的日常用品以及食物之类再回精神病院,交给院长,让她转交给练常。
“李总,我们是不是现在回去?”
“都天黑了,明天再回吧,饿了,找个饭店吃饭。”我还不能回去,我得去找一下莫小烟,感谢也好,别的什么也罢,总之我必须要去。
吃饭的时候,我给丁灵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帐号,让她每个号汇两万块过去。虽然我知道现在已经下班了,但是我等不及,而……两万块,我目前只能拿出这个数,我还是自己给,我得填回去这四万块。
吃完饭,买了一张地图仔细找起来,可是我居然找不到了,没办法,只能胡乱和出租司机说了一遍那条商业街,那条河,让他载我们到附近。出租车拐了十多分钟来到商业街口,确实是那条街,两面的建筑我记的很清楚。
故地重游,我也不知道自己具体什么感觉,很复杂吧,甜酸苦辣都涌了出来。想想一个月之前,我如一头丧家之犬在这条街上狂奔,一个月后我正正当当站在这里,不容易啊。
一直往前走,很快走到那条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