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郡的秋日去的很快。
转眼,已是几日后。
温度的骤降让群山裹上一层冷意,然而,却还有一场动乱随着寒风呼啸刮来。
萧灵玥知道的时候,昆玉城外早就乱成了一团。
两千骁军兵马重重围堵才没让因为赋税之事揭竿而起的百姓闯进城来。
据说,这些百姓昨夜便从四处聚首前来,趁着夜里,曾试图火烧骁军军营。好在江培发觉得快,将那几人捉了回来。他并未隐瞒萧灵玥,直接把那几人带进了西南王府!
百姓的恨之深,是江昭叶擅自提高赋税那日萧灵玥便预料到的事情。
然而她并未想到的是,曾把江昭叶视为神明的西南郡百姓居然会有造反的念头,即便再怨恨,又抵得过对“夜无月,昼无日”的畏惧?他们丝毫不担心萧曲靖出殡那日的事再会发生?
“将他们立即处决!挂人头于城门,杀鸡儆猴!”萧灵玥吩咐道,“刻不容缓!”
江培也并未料到今日,但萧灵玥的做法令他十分惊讶:“芜妃,如今不做安抚却还虐杀百姓,这岂非火上浇油?”
萧灵玥毫不犹豫:“立即,杀!”、
夙儿在一旁奉茶,方倒茶水到碗中,听得此话,却不禁一颤。
听闻城内亦有不少百姓闹了事,若自己的家人也参与了动乱,萧灵玥是不是也这般决然?
“快去!”萧灵玥见江培犹豫不决,恼怒道。“兵符在我手上,你可知军令如山!”
他顿了顿,片刻后锁着眉头将那些欲纵火的人带了出去。
江培料想不到,萧灵玥这一招竟然是有效的。
那些百姓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能与常年训练有素的骁军相比较。
见到芜妃手段冷肃,顷刻安静不少。
只是那些人聚在城外仍未离开。
纷扬后的安静里,有人低低问了旁人一句:“这般,可好?”
听到话语的中年妇人点了点头:“回去后将军定会重重赏你。”
那青年人听了一笑,但片刻便换了一副模样,眼睛里有掩不去的哀伤,他抬头看着城墙上的人头,喃喃道:“如今流的血将来必定也要从他们身上讨回来!”
妇人听罢亦微有怒意:“纪夕将军会替我们讨回公道的!”
而此时,城墙上的骁军并不知道,脚下的人群中。正有延卞城那些不知踪讯的百姓。
他们翻上越岭寻到望月。见到了纪夕。也才有了后来的这一幕。
那妇人正是锦祥楼的老板娘。失夫之痛,让她对大淮的恨意愈来愈深。
“总之,要拖住骁军!”妇人又低低道了一句。
青年人与她心照不宣相视一眼。退到人群的末端。
云遮挡住日光。
暖融融的光线一下子褪去。
路薛端着一壶酒,趴在城墙上心不在焉的望着远处。
贺生离开了延卞,不知道会到哪里去。
而陈浚带着他留下来的画卷,悄悄去了江淮。
那四幅画卷,已经捆绑了怀瑞王的整个人生。
路薛想着蓦然一笑,摇了摇手中的酒壶,许久才喝了一口。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急促,他正放下酒壶,却被来人劈手夺去。
唐锦毫不客气的将酒壶砸在地上:“军中有令,不得在值守时饮酒!”
路薛对此举并不生气。反而裂开嘴纵声大笑:“唐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路薛可是无酒不欢之人。”
“路薛!”唐锦神色严肃,“若羽骑人人如此,那还要不要打仗!?”
“打仗?打什么仗。你唐锦在此,谁敢打仗?”路薛显然有些醉了,双眼朦胧间伸出手扣住唐锦的肩,“打不了仗!”
他说完一摇一晃的走开,留下黑着一张脸的唐锦。
路薛麾下的人站在一旁,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而也只是片刻,便挪开视线。
对他这幅样子,羽骑早就习惯。更别说他们一月有二十天跟着路薛。
反正怀瑞王不怪罪他,自然也没人敢说什么。只是唐锦年轻气盛,就是忍不下路薛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铛!”
一声兵器交戈的声响从远处传来!
唐锦警惕的四处一探,但这声响来得突然去得也极快,还未等他听出从何处而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转身吩咐守城的羽骑几句后便走下城楼。
但——
“铛!”
唐锦微一凝神,那声响又传入耳中。
他蹙着眉加快了脚步,心跳莫名的快了几分。
“路薛!”唐锦下了城楼便喊。
但陈列有序的军队中,就是不见他的踪影。
“路副尉在何处?”他只好过去跟巡逻的队伍询问。
那几人指了个方向,正是延卞城被用作厨房的酒庄。唐锦哼了一声,旋即追过去。
珩山地势之高,早不见一丝温煦。
山风猎猎而来,吹得人心中发慌。
一队羽骑侍卫沿着山道巡逻,正往山顶走。陈浚在珩山设下了十三处防守。沿着山麓依山而上,包括万丈悬崖上均派了人。另又有队伍日夜巡逻。一刻也不放松警惕。令望月无机可乘。然而,巡逻的羽骑愈往上走,更觉得不安。
“铛!”的一声真切传来,队伍中立即有人察觉到不测,喊了句:“小心!”
安静的草丛却在此刻忽然疯狂的蹿动,旋即便有人从中举剑杀来!
羽骑立即围拢一团。
虽然反应迅速,身手了得,但架不住人多,仅有十人的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