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一听槐嬷嬷的话,纷纷迟疑的将绢花放回了纸匣子里。t
花缘她们都是小宫娥,没有什么钱,宫里面比外面还黑暗,花费银子的地方不知多少。那些当差的姐姐们还好,得各宫娘娘的欢心,总会得些赏赐。像花缘她们迟迟没有正经差事,帕子自己学着绣,吃的东西就要靠自己嘴巴甜些去讨,四季宫装都是订制,年纪还小用不上胭脂水粉,攒一年的月钱,也不够眼前一支的绢花。
郑离赶紧把花儿都塞进各人手里,又亲自捡了一支淡紫色的芍药簪在槐嬷嬷的髻子上。大伙儿纷纷称赞颜色搭配的好,槐嬷嬷更笑个不停:“你们这些小家伙,合着今儿也来拿我打趣!这么艳的花儿,我可不敢戴,走出去非叫人笑话死。”
郑离嗔道:“嬷嬷又不是上了年纪,怎么就戴不得?你瞧汤姑姑,每日还不是簪红戴绿?我瞧着就喜庆的紧。”
汤姑姑的衣裳不是红就是绿,她手上又富裕,金簪银簪一根根往头上插。大伙儿有时都替她悬心,那沉甸甸的,可不缀头皮子疼?
槐嬷嬷笑骂郑离:“坏透了小妮子,若叫汤姑姑听见,指不定就要骂的!”
大伙儿嬉笑了一阵,槐嬷嬷看了郑离一眼,起身先进了屋子。郑离紧随其后,反身将大门紧闭。
“初一早上,东宫送了好些平安符,虽然没指名道姓,但各宫中唯独咱们新安苑得了,外面少不了就传开些风言风语。”
郑离想着回来一路上,所遇见宫女、太监们的巴结讨好,不禁沉下了心。
太子这是要把自己竖成个靶子啊!
槐嬷嬷也想到了这一点。不无忧心道:“新安苑除了我这老东西,就是你和云裳最打眼。太子的心思明眼人一瞧便知。我不怕别的,只怕承欢宫转眼就要住进秀女,万一有人与你为难,怕是要前后树敌。”
槐嬷嬷的话郑离早想过。
汤姑姑是不满自己插手承欢宫的,可皇后一句话,汤姑姑就算再不愿意也要忍过这一时半会儿。然而,郑离相信。只要得到机会,汤姑姑绝不会放过对自己落井下石。
“东宫来人还说了什么?”
“没有,送东西来的人没多说,我也不敢多问,怕牵扯到你身上去。”槐嬷嬷低叹道:“太子......被皇后惯坏了。”
郑离不解的看向她。
“太子出生时并不是嫡子,元后去世。玄音禅师避走宫外,陛下排除众议,一定要立皇后所生为太子。稳定朝纲。可立太子之后,朝中非议不断,觉得还是元后所出的玄音禅师堪当继承大统。皇后就怕太子被流言伤害,所以宠溺非常。然而太子的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胆小没担当,近年来尤其明显。皇后怕是太子身边的人挑唆,所以但凡发现一星半点不对,立即杖毙。”
槐嬷嬷是真心喜欢这个聪明的孩子,正因为真心,所以才会格外担忧。
太子正是娶妃的关键时期。若皇后知道,她的儿子没看中那么多世家女。反而对宫中女官献殷勤,郑离的结果不言而喻。
槐嬷嬷道:“过去我以为你躲着太子便万事大吉,现在看,这一步却难行得通。”
郑离淡笑:“太子又不是洪水猛兽,我躲着反而在皇后面前显得心虚。不如落落大方,叫人挑不出错儿。东宫那边若再有人送什么东西。嬷嬷只管收着便是,来日太子回宫,我亲自去谢恩。”
“孩子,你别犯糊涂!”
“嬷嬷放心,我相信我的眼睛,太子不是强来的人,我心里不愿意,就不该叫他再有念想。”
槐嬷嬷见郑离主意已定,也不好再给主意。
晚上郑离拿了一块碎银子,叫花缘去打点打点御膳房,置办了好些果碟,大家围坐在槐嬷嬷的屋中,热热闹闹玩了半宿。次日又去给熟识的女官太监们请安,人人不落空,都有小礼物相送。到了汤姑姑这儿,只送了面西洋镜子,玩意儿虽不大,却精美绝伦,喜的汤姑姑爱不释手,拉着郑离喊的好生亲热。
过了正月十五,宫中的妃嫔们又开始四处串门,不为别的,只为皇上总算“避暑”结束,预备回宫。
然而回宫头一等大事,便是选秀正式拉开帷幕。
郑离的日子越发充实,妃嫔们轮番来打探消息,偏偏郑离哪一个都不能得罪,只好耐着性子虚虚假假的透露些,逼问的紧了,她就把皇后这尊大佛往前一挡。
还别说,后宫的妃嫔们就如耗子见猫一般恐惧皇后。
钦天监选了黄道吉日,准二十七这位日秀女们进宫。后宫没有主事的人,行宫便传来消息,请栖鸾殿的雁妃娘娘主持,协同丹霞宫云裳姑姑,新安苑郑书女二人。
雁妃一接到旨意先是骤喜,紧接着便是恐惧。
她屏退了一干服侍的宫女太监,只留下心腹姑姑:“这下子岂不是要得罪了武贵妃?”
心腹姑姑笑道:“娘娘怕什么,咱们本就是清清白白,是皇后自己主动找上门,就算武贵妃想要怪罪,咱们也有可辩白的不是?奴婢以为,当下要紧的并非这个,而是把云裳姑娘和郑书女叫来,你们三个细细商议。娘娘,选秀可不是件小事,谨慎些总是好的。”
雁妃在后宫一向碌碌无为,却因为谁也不肯得罪,很得皇上的喜欢。雁妃育有二公主,所以皇后、贵妃出宫后,请她来主持选秀也是当之无愧的人选。
雁妃听了心腹的话,立即找来郑离、云裳共商大事。
二十七一早,宫门前车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