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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占星师晴天

百花五十三年,阴历九月初九。

花国京城之侧,兰山顶。

层层青绿覆远山,如天然底座,脱颖而出的白色匹练由山之巅,直入云间。远观,似天地间最素净的莲花,从云端至凡尘,层层叠韵,浩渺万丈。

那是号称“百花王朝之最”的观星台,是历代天官观测星相,预测未来的处所。也是世间兴衰成败、沧海桑田最踏实的守望者。

千年时光弹指过,寂寞星月伴永恒。黑、白两色沉香石铺就、足十余顷的高台之上,空旷辽远。一眼望去,只有屋宇寥寥、神庙寂寂。

观星台,建自三百年前的凤帝时代。从此,就成了封锁时光的牢笼。历代天官,就在这高台之上,度过他们一生的光阴。他们之中,有的人,将其生平记载在册,作为曾经存在于世的凭证。你翻阅那一本本的[天官记],甚至可以找出他们,存在于世的点点滴滴。

但更多的人,却如寂寂秋水,无声无息地来,默默无闻地死去。没有人知道,在这高台之上,细数着年华如水,那些暮雪换青丝的少年,有着怎样漫长寂寞的一生。

因为,一入高台,断绝尘埃。百花王朝的创始者,烁古震今的英帝曾明文规定:任何不经帝君召唤的擅离,都是天下之大不韪,罪同叛国!

寂寂高台,只有风的吟唱,带来秋的讯息。从遥遥九天俯首望去,你就会发现,大地之上,那朵莲花之巅,灼灼烛海正明明暗暗,闪烁不定。

烛海的中心,庞大玑衡之下,黑色天官服饰的男子唇角紧抿。眉端蹙峰。正附在窥管之上。一瞬不瞬地望向星空某一处。此中间隙,他不时低头记载着、对比着、沉思着。

四月初七,百鬼夜行,乾坤倒转。有亡者之星,正冉冉升空,它将改变百花王朝未来的运程。

蒙、扶、占、将——真龙之侧,捍卫王权的四种力量,也是亡者可能俯就的宿命——

子夜时分一簇白色的光芒,自东而来,仿佛九天之上跌落的鸢尾。划过曼妙的弧形。洒落点点荧光一路向北。

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召唤着。那朵凡尘之花穿过浮云,掠过星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王之域落去。

近了,近了,又近了。

那朵“花儿”离王者之星愈近,速度越快。最后直直地绕过蒙、扶、占,在将星之前稍做停顿。

终于都要尘埃落定了吗?

那样的天之异象,千年不遇.能一睹其风采者。实在是三生的造化。天官晴天忽然觉得,十年的清寂苦修,在这一刻,体现了价值。他屏气凝神,想要见证历史的一刻。

然天意不可测,天意不可违。剪羽般的轻云浮过,遮住了妄图猜测天意的数双眼睛。待白云悠然逸去,那朵虚幻之花,早如泥牛入海、无迹可寻。

说不出是恐慌。抑或是失望。天官晴天不由“啊”了一声,手也开始发抖。他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这怎么可能?

晴家,是百花王朝世袭的星相之家。数百年来,晴家女子,都在重复着一件事:预言,然后见证预言。

百年前,晴家第八代天官晴凌,百花王朝最伟大的占星者。曾在临终之时,写下最后的预言:有亡者跨时空而来,若落于蒙、扶、占、将任一,则天下太平;若横生枝节,则天降大难,百花王朝,将面临分崩离析……

晴天手握窥管,仰望苍穹。

她此时忧虑的,不是明天如何敷衍塞责玉座之上,已逐渐年迈昏聩的君王。而是,她无法完成身为晴家第十三代观星者的使命。使晴家关注百年的异象,最终一片空白。

寂静的观星台上,星和月光辉互映。忽地,一抹格格不入的气息,淡散在洁净荒凉的夜色中。

仿佛恬静的白芷花海里,潜入一头猛醒的兽。虽然不动声色,却依旧令人排斥。

晴天微微皱眉,观星台,百花王朝之禁地,非帝君亲赐玉牌不得出入。况天有异兆,能在这节骨眼上如信步闲庭、随意出入的,除了随侍在帝君身边的陈内侍,应不做二人想。

果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顺着浅风缓缓流入耳际:“天官大人,陛下在兰宫,等您回话。”

话音淡淡,随风而逝,只有余音绕青阶。晴天不禁冷笑,果然,陈内侍到了。

随侍君王三十余年的陈内侍,代表着宫廷内部,另外一种力量——阴、狠、绝、辣。那是藏污纳垢的宫闱之中,无所不能的代言,生,杀,予,夺。

被袭扰到的晴天,握住窥管的手,紧了又紧。

脚下沉香石映着新月淡辉,明晰如镜,就如同他毫不掩饰的不耐。待陈内侍说完,又过了一刻,他才静静说道:“陈内侍安好,烦您回禀陛下,观星到子时尽方有结果。晴天将在第一时间见驾,禀报所有。”

浅浅的话音由此及彼,隔无数风月,听在陈内侍耳里,话里的隐忍早随风消散,只余淡淡清凉。

不卑,不亢,不愠,不火。

陈内侍忽然冷笑:“在下认为,天官大人还是奉召的好……天意不可违,女皇,就是我们的天……难道大人忘记了,上一任天官晴若的命运?”

陈内侍的话里,是露骨的讥讽,淡淡的不屑,冷血的肃杀。他一开口,就直奔晴天的底线。

真是愚蠢啊,自以为是的天官们,真以为所谓“真相”,真能左右那些背天逆命之人,伸向天下的手吗?自古成王败寇,他们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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