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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诅咒世家

黄莺啼血,润饰春色,而他泣血,只为不甘。

自从那年起,雪,在晴天的眼里就变成了红色。每一个漫天飞雪的冬季,他都只看见漫天的红,如鲜血淋漓……

世人皆知,晴家男儿,大少晴若,二少晴天,是晴家的两朵奇葩。天性耿直的晴若,测出了十年前的那场天灾,不顾禁令上达天听,终被污蔑为“妖言惑众”而凌迟处死。

天灾如期而至,淹没无数良田黎庶,却被当权者却轻描淡写说成:乱民扰境,意图不轨,天灭之。

没有人知道,那只是,晴若过不去的劫。也是身为晴家男子,过不去的劫。

晴家男子,年逢而立,就灾星凸现,天遣之。

所以,数百年来,晴家能度此劫的男子,仅晴云一人。虽然,没有人知道,他为了活下来,曾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整个晴家,又付出了什么代价。

手执纤骨针,指拈银丝线。晴天七天七夜不休不眠,跪倒在雪地之中,一丝不苟地将晴若支离破碎的尸身缝合。再抬起头来,双眸染血,恨意惊天......

但,晴家是历代天官的出处,只有晴姓男子,才有资格修习玄星之学。

于是,去了个晴若,下一任天官毫无悬念,就是他——十七岁就上窥天道,有“天才”之称的占星者晴天。

晴天生无此志,再加上兄仇刻骨,不甘俯就的他,无所不用其极地反抗,加诸于身的宿命。

终于,隔代天官,白发萧萧的霜云不顾禁令。由死亡之谷千里迢迢而来。

晴天这才知道,他的宿命,又或者说晴家的宿命,在他们先祖泄露天机时,就已注定。除非破除诅咒,又或者说晴家血脉断绝,否则绝不可能逃脱宿命的惩诫。

堤岸杨柳。绿意葱葱。

曾经静好温润如白玉的少年。在苍白的日光里转身。他漠视着天地万物,含着一丝莫测的笑,淡淡地启唇:“父亲大人,不必多礼。孩儿,如您所愿,就是…….”

那笑,那神色,就如同夕阳西下,正一分一分凋谢的鸢尾。光华淡淡,荧色淡淡,绝美万方,却剧毒无比。

晴云先是一怔。喜极而泣。随后,气断身绝。

从头到尾,晴天都只是淡淡地笑着,淡淡地沉默着。一把红莲烈火,焚烧了父亲的身体。

要知道。五十而知天命,可以看到儿女“成才”的晴云。他之于晴若,于晴氏任何一个男子,又岂是幸运这么简单?

晴家林立的牌位之前,又添新笔。

在列祖列宗面前,晴天推金山,倒玉柱,手揽长衣,以血为符,立下重誓。要在有生之年,破除那个诅咒,让一切,回到洪蒙初始,还晴家朗朗乾坤。

天下大乱又如何?生灵涂炭又如何?

他晴天,不是救世主。而所谓的“救世主”,从来没有给予他们晴家任何救赎。

晴天黑色的衣袂四处飘荡,宛若一只黑色的鹤。穿过祭台,经过疏落的建筑群,即将进入浮华纷扰的尘世。

观星台缠绕阁楼里的唯一通道,在正中的神庙之中。那里,穿越楼梯千重,彼端,是一世烦扰。

那里,神武卫日夜把守,不让浊世的奢靡气息进入这方净土。

就在晴天进入神庙之际,天边,明月失色,群星暗淡。那朵绝色的凡尘之花,蓦地,在天际绽放出绝世的光华。

正欲进入通道的晴天长身而起,如天外飞仙般地直扑观星台。陈内侍只觉得眼前一花,晴天已经立于窥管之侧,细细查看。

遥远的天际,星光万点,蒙、扶、占、将之侧的暗星如盛世烟花般,幻出奇彩万端,光华绝世。

冥之暗星,一反平日的暗淡晦涩,刹时如铅华洗尽,彩蝶出蛹,在黑蓝色的天幕散淡出血一般的光华。那种隐隐透着黑色的不祥亮色,几可赛过月的皎洁。

晴天再转动窥管,却看到王之域的格局,悄然无声的转变。四将星之中的蒙、将两星稍稍错位,那一片王之域,竟然陷入不可知的混乱之中。

晴天长长地叹了口气。拢在袖中的手不停地掐算着、感知着。然枉他有“天才”之称,却推算不出关于这个不速之客的半点流程。

这太诡异,也太不可思议。

一刹那,晴天倒退两步,眸中的冷意如刀兵过体,隐约带着某种末日来临的慌恐和狂喜。他双手向天,仿佛在祷告,又仿佛在迎接什么,过了许久才低低地叫道:“我的天……”

天之异相落入城府极深,冷静缜密如一块铁板的陈内侍眼中,他眸中光芒刹时雪亮,嘴唇翕动,过了半晌才轻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陈内侍仰望苍穹,却无声苦笑。

他并非晴家人,自然无勘破天机的异能。所以,这满天星斗在他眼里,也不过是星罗棋布、点点冷光。

晴天只是笑。

轻松的、微弱的、悲天悯人的。然而,那样的如释重负,看在陈内侍眼里,却是眼角一跳:莫非,那个大劫,真的即将降临?

不过,即便他知道这个天下欠晴家什么,这个百花王朝欠晴家什么,他亦不会因为对晴家心存怜悯而有所逾越。

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这天,这地,从来都不是供人支配的棋子,种其因,得其果,只争早或迟而已。

不同于陈内侍的心头百转,晴天仍在细细观测,想从这个新生的格局看出一点端倪。

蒙、扶、占、将——治韬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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