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午后,洛醺和鬼三才到达一个相对比较大的镇子,关键是村子里并无商业场所但镇子里有,一条主街两边布满店铺,街边还有很多小摊子,什么馒头包子面条烙饼,镇子什么都有,苦于自己没钱,好吧,卖艺。t
鬼三伤势未愈洛醺禁止他乱动,卖艺的唯有她自己,功夫不会杂耍不会说书不会,但咱会唱曲,响当当的蝶恋花都唱过,还博得了满堂彩,故技重施,往街边一站,先喊几句过场,诸如“我们主仆路遇劫匪丢失钱物,无奈之下唯有卖艺,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这样的江湖套话,俏生生的往那里一站,开唱。
凭着这小模样很快引来不少人,只是她唱了几句大家喝倒彩,这个说:“这什么曲啊太难听了。”
那个说:“号丧似的,街头老张家死人了,你还是去那里唱吧。”
另个又说:“还不如听老哑巴哇哇乱叫呢。”
洛醺难堪又难解的望着鬼三,心说我在奉天的蝶恋花都一曲成名,这地方的人怎么不喜欢?
鬼三凑到她面前嘀咕:“您唱的这个太悲哀,百姓更喜欢听热闹的。”
洛醺恍然大悟,自己这是曲高和寡,诸如“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百姓们是不懂的,只是这热闹的自己也不会唱。
鬼三给她建议:“热闹的,莫若蹦蹦。”
蹦蹦?洛醺挠着脑袋:“我听过,但我不是很会唱。”
鬼三指点她:“那东西有很多传统曲目,也有人喜欢现场发挥,您可以借鉴一下听过的,然后现场发挥下。我觉得您嗓音特别地道,只要味正没人计较词错还是对,大家要的就是热闹,是爽。”
洛醺挠着脑袋有些难为情,蹦蹦顾名思义舞台动作非常活跃,当着这么多人自己能够开口唱已经是走投无路下的无奈之举,让自己又唱又跳……她看看鬼三:“这也忒丢人了。”
鬼三看看自己的胳膊。咬牙道:“我来。”
他本身会功夫,忍着痛翻了几个空翻,唬的洛醺急忙制止,就是这几下子,呼啦啦顿时重新围过来很多人,不住的鼓掌叫好,他憋的脸通红也难以启齿,从昨晚到现在洛醺都没吃东西,他了解洛醺是最受不得饥饿的一个人。想想反正不是偷不是抢,光明正大的赚钱没什么了不得,于是开口唱道:“张君瑞跳下了花墙四下里望,何处才是莺莺我那个女红妆……”
嗓门够亮,中气十足,味也颇正。表情到位,围观之人不停叫好,就连洛醺都鼓起掌来。这时围观者某人朝洛醺喊:“这东西都是两个人唱,你也上啊。”
洛醺指指自己,然后连连摆手,这时鬼三过来对着她唱,唱着唱着把洛醺感染得来了兴致,想想反正这里没人认识自己,拿了钱走人,从此一辈子再不见面,没什么了不得,本来说好的自己卖艺。鬼三身上还有伤呢,于是心一横牙一咬脚一跺,《大西厢》是蹦蹦里的传统曲目。街头巷尾的百姓没几个人不会唱,她就随着鬼三唱了起来,唱着唱着分工明确,男为张君瑞女为崔莺莺,再唱着唱着越发的投入,放得开了,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非常传神,女的浪男的逗,围观的群众不停叫好。
洛醺感觉特好玩,而在鬼三心里,这或许成了他一辈子都难以磨灭的场景。
《大西厢》太长,只能截取一段调子,即将唱罢,洛醺越蹦越欢实,嘚瑟大了,啪嗒!腰间插着的手枪掉了下来,顿时,叫好的人们盯着那枪——鸦雀无声,就像暴风雨前憋闷的天气,终于不知谁喊了句:“快跑啊!”然后大家狼奔豕突一哄而散。
洛醺喂喂的高喊,没人听她的,平头百姓见枪而色变,拥有枪的人,不是革命党就是军阀或者是日本人,总之都是可怕之人,百姓唯恐避之不及,就要殃及到自身。
刚刚还水泄不通,现在剩下她和鬼三两个,忙活半天一文钱没收到,洛醺拾起枪颓然的蹲在地上,欲哭无泪。
鬼三过来劝她:“您别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就……”他伸出食指中指来表示。
“偷?”洛醺看着他,踟蹰道:“不太好吧,我倒不是觉得这不是君子所为,我本来也不是君子,这世道做君子都得饿死,我只是担心一旦出事你胳膊上有伤不能打斗,我来想办法,这办法,办法,办法……”她忽然发现了手中的枪,呵呵一笑:“走,去当铺。”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个镇子还真有当铺,洛醺和鬼三轻易打听到,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进去,啪,她把枪往柜台上一拍,然后再看——柜台处正扒拉算盘的掌柜顿时抱着脑袋趴在柜台上一动不敢动,且浑身哆嗦如筛糠,柜台里面还有两个伙计更实惠,居然直接趴在了地上,还不停告饶:“二位饶命,我们是小本经营,利薄钱少,您还是去下一家吧。”
洛醺和鬼三对望,明白他们是把自己当胡子了,于是解释:“我是来当枪的,不是来抢劫的。”
柜台内的掌柜抬头看看她,虽然后边的鬼三长的还有点江湖气,但这个小姑娘怎么看都像是大家闺秀,应该真不是抢劫的,于是抚摸下心口:“可吓死我了。”又回头骂自己的两个伙计:“瞧瞧你们那熊色,还不赶紧起来。”
俩伙计想爬起来腿还软呢,彼此搀扶站起,虽然洛醺说了她不是抢劫,俩伙计还是心有余悸的盯着她的枪。
掌柜的倒是比伙